察觉到……你好似很不喜欢我,是我做了什么惹怒你的事吗?还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若有,我可以向你道歉……」果然,他讨厌她,所以他才总是一发觉她盯着他瞧时,便会迅速将脸转向另一方。她还自己安慰过自己,说他不是讨厌她,说他不是不高兴看见她,但他此时严肃的口吻与表情,让她不得不感到失望……失望于他是真的讨厌她!
她朝他沉沉一鞠躬,纤腰折得极弯,长发覆盖住小脸上所有表情,只剩声音透露出她微微哽咽的情绪。
「请你不要生我的气,如果你不想带我来看大东……我、我也可以不麻烦你,你不要生气……」
他不喜欢她卑躬的姿态!
非常不喜欢!
她应该仰起脸,鄙夷地看他,冷哼着鼻息,不屑与他这种身分低贱的下人交谈,这样才对!
他以强劲的臂力将她拉起,要她挺直腰杆。
「你到底有没有弄懂情况?谁是主、谁是仆你分辨不出来吗?谁讨厌谁、谁不喜欢谁是由谁来决定?是我吗?」
她没听懂他的意思,但纤细的双臂被他捉得好疼好疼,他吼着,十指紧扫在她膀问,她看出他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他在生气,却不是气她,而是在……气他自己?
「主仆?为什么你提到这两个字?这……与你我有何关系?」
「你是迟钝还是愚蠢?这与你我的关系恁大。我们现在除了主仆这层关系之外,还有其他的吗?既然我是仆,自然没有讨厌与喜欢主子的权利。」他冷冷道。
「不对!你跟我……不是互许终身了吗?武伯母和我娘亲明明是这般告诉我的呀……」提及互许终身时,她粉颊绋红,声音好小好小,近乎喃喃低语。
她一直到此时此刻,依然认定他们两人的婚约存在,不因彼此的娘亲逝世而终止。他在她心目中,就是她未来的夫君,她是以这般的心情在眷恋着他、爱慕着他,所以知道他有可能讨厌她时,她好难过,焦急地希望他不要同她生气、不要不理睬她。
「互许终身?」他嗤笑,仿佛她说了天大的笑话。「我不敢妄想。」
他更清楚,她爹亲不会把掌上明珠嫁给他这种穷小子。
「你要毁婚?」她慌张起来,秀眉垮下,眼瞳里甚至浮现水气。「是因为……我没有变成你喜欢的那种姑娘吗?我没有变成你想要的娘子模样吗?我一点都不好看,是不?」她快哭了。
她不是天仙美人,充其量仅是朵清秀小花,娘亲夸过她五官生得端端正正,拼凑起来就是张娇俏可人的容颜,但真是如此吗?娘亲只是舍不得嫌弃自己的孩子吧,她在他眼中定是丑极了……所以她才没有得到他的喜爱,所以他才用那么冷淡的态度,鄙视她与他的婚约关系……
豆大眼泪,夺眶而出。
「你——」武罗本想厉声反驳的字句,全数梗在喉头,苦涩紧缩。
她的泪珠,令他手足无措。
她没有变成他喜欢的那种姑娘?她没有变成他想要的娘子模样?她一点都不好看?她脑子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不曾揽镜自照过吗?她是个多灵秀的女孩,不仅五官柔美精致,性子也温柔婉约,天底下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她生得不好,更不会有人不喜爱她,连认主的苍猊大大东都愿意让她靠近,她若非如此的好,他又何须觉得……痛苦,强迫自己必须不去看她,不去迷恋她。
「我一直……在等着成为你娘子的那一天,我一直在等……」软软柔荑握紧藏在衣襟底下,迩透翠绿的半圆玉佩。那是一只凌波飞腾的凤凰,当年双方娘亲为他们订下亲事时作为信物,她拥有的是凤,而他是龙,两块看似独立的半圆玉佩,实际上是同一块玉石雕琢出来,可以分别佩戴,更可以合而为一,玉佩以凤首及龙尾为卡闩,将两块玉紧并成为完整一块龙凤之姿。
他的胸口蓦然炙热,贴在心窝上的龙玉佩仿佛会烫人一般,仿佛在叫嚣着它与凤玉佩本该缠缠绵绵,永不分离,嘶吼着要他赶快让它和凤玉佩合而为一——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你爹明明白白地告诉过我,我们的婚约不过是妇人间的玩笑话,它不是真的,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的娘子。」他艰难地开口。
她惊讶,不敢置信,他说的这件事,她今日头一回听见。
「我……我不知道这件事,是爹亲口同你说的?」
他坚定地点头。
「爹他怎么会……」
怎么不会?
虽然她爹没亲口对她提过,然而她爹的行为举止不正已明明白白地表达出他的态度吗?
爹总是待他冷淡,就如同对待一名卖身于连家的长工,若爹视他为女婿,怎会如此?又怎会放任管事严厉地使唤他?好些回她都瞧见管事以藤条鞭打还是孩子的他,每每她正要跳出来阻止,便会被爹斥退回房,教她充满无力感。
他与爹早就有共识……只有她,傻愣愣地以为自己一定会成为他的娘子,总是担心自己在他眼中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