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截,魂体破损。
「怎么这般严重……」她惊呼,替它心疼。
「傻呼呼地追着某样东西跑出府,被疾驶而来的马车辗过。但也不用替它可惜啦,命嘛。」魇魅摘下脸上戴的银面具,往桌上随手搁,自己斟些地泉水来喝。
魇魅是当初拘提她魂魄至黄泉的鬼差,算算两人也称得上老友,魇魅平时不会在人前解下银面具,却愿意大方地将面具出借给她——或许是曾经有一回,魇魅捧着一只白兔状的魂体,脸上堆满焦急来找她,那白兔应是遇上野兽,被撕裂得体无完肤,魇魅拜托她替白兔缝合,又请求她把白兔缝美一点,再央求她放轻力道,别让白兔觉得疼……从那一回之后,她与魇魅就真正成为朋友。
「是在追什么重要的东西呢?害自己连命都丢了……」她揉着雪白的狗毛轻声问,白绵绵的小犬伸舌舔她脸颊,她呵呵轻笑,从绣台上取来针线,准备替它缝补魂体。
「我老觉得你缝补魂魄的样子好像在绣花,看起来赏心悦目。」魇魅夸她。
「我本来也只会绣花……」若不是为了武罗,她永远不会以为自己会有拈着针线、缝紧肤肉的一天。从第一次的反胃作呕、双手发颤,甚至连眼睛也不敢直视血淋淋的伤口,到现在她已能把血肉当成绣布,稳稳当当地下针,如同此时缝着小白狗的身躯,她的手,不会再抖。
她专注地缝好小白狗,它的小尾巴摇得更勤快,小却清亮的叫声,以及咧开开好似在笑的狗脸,使她忆起另外一只巨大、高壮,却同样可爱的狗儿……
苍猊犬,大东。
那一天,本该被处死的它,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老爷气炸了,打不着狗,便打负责看管狗儿的下人出气,其中也包括了武罗。即使皮肤再厚实的男人,也被打到皮开肉绽。
只有她和武罗知道大东的下落。
武罗将它藏匿在他搭建于山腰上的小茅屋里。
是她百般央求想看看大东是否平安,他才趁入夜后悄悄带她到小茅屋。
「汪!」大东飞扑过来,眼看就要推倒娇小的她。
武罗迅速闪入一人一犬中间,以健壮身躯挡下大东的「攻势」,大东无法扑倒他,丰沛的唾液全舔洗在他脸上,被他护在身后的她,安全无虞。
「你没骗我,大东真的活得好好的!」她好开心,也在心中为自己那时对他的不信任小小致歉,她真的差点以为他牵走大东,是要执行她爹下达的击毙命令。
她等到大东冷静下来,只猛摇尾巴在哈哈哈吐气时才探出头,欢喜地圈抱住它的颈子磨蹭,小小螓首深埋在蓬松的黑毛问。
「你已亲眼确定它没死,可以回连府了吧。」武罗像要拆散情侣的恶徒,来匆匆去匆匆,就要带她离开小茅屋。
「再等等嘛。」
「凹呜。」它有同感,它一只狗单独待在小茅屋这儿,没人陪它玩,好寂寞。
武罗很想叹气。她不知道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是不会三更半夜跟着男人偷溜出府吗?他想尽快将她带回去,催促她回房睡觉,也阻止自己……产生逦思。但此时只能努力屏息不去嗅闻她身上芬芳的香气。
「大东,你有吃饭吗?」连秋水关心它。
「凹呜。」吃饱饱。
女人与狗,偎在一块儿好久,说的全是些毫无意义的句子,她问它答,还真的把它当人类对待。
「再待下去就要天亮了。」他仍是必须扮演坏人的角色,逼她与大东从彼此身上分开。
「你要乖,不可以再胡乱伤人,我明天再来看你。」她一脸很不想走的遗恒。
「汪汪!」它不要她走。
「明天?」武罗皱眉。她还打算天天都来玩狗吗?
她看出他的为难。
「……不可以吗?」她怯怯地问。
「……凹呜?」它也问。不可以吗?
「你不应该这样做。」武罗心一横,决定板起脸孔责备她的单纯、天真和无知。「你与这只狗有何干系?它咬断你弟弟的腿,你对它这般好又何必?再者,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月黑风高的,你毫无危险的自觉,傻傻地跟着男人四处跑,就不怕我把你这个娇滴滴的干金小姐给卖掉吗?」
她的脑子长哪儿去了?
对他就这般信任吗?
她瞠着黑亮圆眸觑他,表情无辜至极。
他一咬牙,把话说得更狠,「你不知道我可能会伤害你、欺负你,教你后悔跟在我后头胡乱奔跑吗?又或者我根本心存不轨——」
「……你讨厌我,是不?」她微微仰头,将身形高出她许多的武罗看个仔细,微微抿着的红唇,嗫嚅得可怜兮兮。
他愣了会儿,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他。
这与讨不讨厌根本无关,他不想让她露出如此信赖他的模样,她应该要防着他,就像她爹待他的冷淡无情一般,离他远远的,对他表现出既高傲又骄态的千金小姐态度,教他死心。
「我自己隐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