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不愿嫁给王富贵,我也不会让你成为他的妾,你这般的姑娘,该有个更痴心专情的男人呵疼着,而非仅仅一时新鲜感作祟,贪恋你的年轻貌美之徒,更不该……被一只小疯子,给玩掉了幸福。」他低语。
今夜闹剧般的婚姻儿戏,他会为她一笔勾销,消去城里所有人的记忆。
这不是小小工程,全城众人皆知王林两府联姻,要抹拭掉每个人对此事的印象,他得费上好些力气。
想想真累,为那只小疯子赎过,何苦来哉?
她造业,他来担?
苦笑摇头,抱怨无益,还是先解决麻烦吧。
他来到窗前,一手将烟管抵在唇心,胸膛起伏,深深吸入,另一手推开窗扇。
外头明月皎洁,天清幕黑,薄唇吁吐,烟息源源窜出,他的一口气,绵远无尽,轻飘飘,随夜风送去,像暮霭,如山岚,仿云海,迭迭重生,烟浪由他口间翻腾,席卷前去。
不一会儿,不只林家书院,泰半座城已在薄烟笼罩之中。
薄唇抿上,银烟管重新咬进牙间,吐纳香火,补充他耗去的术力。
「林樱花与王富贵的婚事,一笔勾销,没有下聘,没有迎亲,什么都没有,王富贵不爱羸弱患病的女人,他喜欢……他奶娘的么女江桂,昨夜的喜宴,正是庆贺两人文定。」江桂,三番两次进庙里烧香,口中总是念念有词,诉说对王家少爷的悄悄爱慕,祈求老天爷让王家少爷多瞧她几眼,这回,他也来点个鸳鸯谱吧。
狻猊的言灵,随烟飘去,送入每一个吸啜这股无味烟雾之人的脑海中,织就出一套全新的刻板印象。
远处的王府后院,奴仆居住的小园,江桂在睡梦中,泪痕斑斑。今儿个亲眼看见心中爱慕的男人另娶新妾,她心痛如绞,睡得不甚安稳,随着烟香钻入鼻内,竟破涕为笑。
天,渐渐亮了。
烟,慢慢散了。
几位早起的林府学徒,一脸茫然,看着书院上下结满的红彩及囍字。
「府里怎会出现这些东西?!是谁恶作剧?!府里又没办喜事!」
「别说了,趁师傅师娘未醒,把红彩和剪花收拾干净吧!」
林家书院恢复了原有的清幽面貌。
狻猊倚窗笑觑,言灵真好用,当初不顾父王和兄弟的反对,硬是去学习他们口中的「邪门歪道」,真是修对了。
现在……
收拾完延维玩出来的烂摊子,接下来,也该去收拾她。
不知,她的洞房花烛夜,愉快吗?
被一团圆圆滚滚、重达两百斤的大肉球压倒一整夜,谁会愉快?
谁会?谁会?!
会的人过来跟她互换呀!她延维马上把这种福祉让给他!
喜帐里,没有交颈纠缠的美丽绮景,没有男女欢好之后的相互依偎,当然,更不会有教人羞赧去看的火辣ji情。
只有一个被肥硕醉鬼当成床垫,重重压陷在榻里的女人。
延维狼狈不堪,整夜努力对抗着狻猊缚加的言灵,想要伸手推开王富贵,任凭她使尽全力,手脚依旧不受控制,连根指头也弯不了,只能难堪至极,沦为肉垫,被王富贵泰山压顶,重重一躺,差点压爆她的五脏六腑,压断她的四肢百骸,最呕的是,她连想喊声「好痛」都不成!
可恶的狻猊!
可恨的狻猊!
该死的狻猊!
还有脸噙着微笑,悠哉走近床榻,居高临下,欣赏她窝囊惨样的狻猊!
「睡得好吗?」
狻猊重回王府,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轻松容易,好整以暇踏进新房,靠近喜帐,俊颜笑盈盈,神清气爽,出现在她视线正上方,问得好关怀。
延维整夜未睡的大眼里,血丝纵横交错,蕴着熊熊怒焰,若双眼能喷火,第一个就烧死这只还敢笑得如此甜美的无耻龙子!
排第二的,是压在她身上的这团肉球!
「春宵一刻值千金,昨夜应该挺快活的吧?」狻猊仍继续调侃。
快活?!
我都快死了!你还在说啥风凉话?!
你也让这家伙压一整晚试试有多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