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此处离那山谷有数十里之远。我曾赶去看过,当时得庆县动用所有士兵挖掘,那样的地势要挖出你来太难了。”
她一怔。“那你跟东归是怎么救出我的?东归你……你不是接近我就会吐出来吗?”
东归苍白一笑,费力说道:
“皇后陛下,你刚生死一线,体内阴气多过王者气息,我自然能接近你,等到你阴气散尽时,东归就得退避三舍了。”
徐达瞠目结舌。“你是说,你以往避我是因为……”
“我本该是皇后陛下的人,但,我体质偏阴,命中有鬼字,与三小姐相似,便请三小姐暂且收留我,等到皇后陛下有需时,东归自当出现。”
徐达傻眼了。这就是徐回无法忍受与她共处一室的原因?不是本能不喜她?
琼玉看看东归,再看看这个初见的干娘。他跑下床,去端来茶水,一人一杯,递到徐达面前时,他爬上床,喂着这个看起来很憔悴又没王爷叔叔那些妻妾好看的干娘喝水。
徐达感激地看他一眼,琼玉黑脸红红。他很喜欢干娘这一眼,于是又跳下床去把凉掉的药汁端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徐达。
徐达嘴角扬笑,只觉这孩子可爱得很,头儿九泉之下该瞑目了。李容治与她两人里,一定要有一个愿意去信赖人,要不,两个都无法信赖任何人的凑在一块,对大魏不会有好处的。
那,既然李容治无法信赖人,就由她去信人。秦琼玉必是头儿的孩子,她轻轻摸着他的小头颅,他连耳根子都红了,呐呐道:“干娘喝药。”
她笑着让他喂,等到喝得差不多了。她又看向东归,柔声道:
“东先生是如何救我的?”
“当时皇后陛下命悬一线,生死交关,我在此地施法,将你阻在忘川之前,本以为皇后陛下可以顺利东归大魏,哪知你竟误为当归。我自学术法以来,心知凡事不可能平空出现,皇后陛下的当归两字,嘴里喊的是我,但心里必有当归地府之意,你有此念,再强的法术也没有用,因此拖了十几日,你意念忽转,想起东归两字,这才能将你拖了出来。”
温于意指着木屋外密密芭蕉叶,道:
“东归先生说大魏芭蕉里藏阴气,可作引阴路之用,你就是从那堆芭蕉叶里落了出来,我与琼玉才赶紧拖你出去。这十九日于我可是个煎熬,生怕拖出来的……要是肢离破碎的……哪知你身上正覆有一具柔软尸身,这才保住你无恙。琼玉早上将他埋了,替他立了无字碑,徐达,等你能下床了,就去祭拜一下吧。”
“这是当然。”她看着温于意说这段话时面露古怪。岂只他古怪,连她心里都觉得毛毛的,她真想问:真否假否?是否把她从得庆县救出,将她藏在这里再诓骗她?这才合理些吧。
但,她又知道东归是做得到的。徐回自幼跟这些人相处,偶尔神神鬼鬼被她看见,久了她也习惯了,只是对象换作自己,那还真是……
东归温声道:
“皇后陛下,几年前三小姐来大魏时,曾与皇后陛下提到,当初你一走子之,不成大魏皇后,此生我们不必相见。但你若成大魏皇后,在二十五岁这一年有此劫,东归自当尽力,接下来要等到皇后陛下真正命尽时,东归才会出现在你面前。”
她闻言一怔。他言下之意是此生近距离与她接触只有两次。
就这么为了她,屈在徐回名下;就这么为了她,不辞千里而来?是因为……命理吗?
如果这事发生在她少年时,有人愿意跟在她名下,以门客身分全心全意为她付出,她必是欣喜若狂,走路也有风。
但,自成为皇后,开始了解手掌大权下所要背负的人命,明知手下的亲信愈多愈好做事,她却怕她一个作为不当害了这些为她卖命的人。
眼前的东归,看似弱不禁风,却要为她耗费大半生光阴为她解难,她……何德何能啊?她很心虚,也替他感到不值,每个人都不该受自身命运拘束,该为自己而活才是。
东归仿佛看穿她内心所想,微微笑道:
“大魏皇后有此念,是大魏人之福。皇后陛下,命是天生,运是自身掌握,当年你若一走了之,今天就是另一番风貌的徐达,与东归再无牵连。正如东归,如果一开始不愿来此,那,皇后陛下如今只是地府的一缕幽魂罢了,我们身边亲近的人互织成网,各自牵着罗丝的那一头,就算谁要松手都怨不得对方,皆是个人意志罢了。西玄袁图预言的,也不过是那些不肯努力、不愿选择的人的下场罢了,哪能真正推算一个人的未来呢?”
好呆住。
“西玄袁图说你一世平顺,皇后陛下认为何谓平顺?”
徐达闻言一愣,看向温于意,再看看身边一直在偷偷摸她袖子的脸红小琼玉。她笑着拉住小琼玉的小黑手,道:
“北瑭王爷当年好不容易回到北瑭,如今千里离乡,必是遭遇大难,东归你为我,长住徐回那里,只为等着此刻,琼玉婴儿时也是差点一命呜呼,我想,你们都比我辛苦些,我这平顺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