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画卷寄思(已修)(1 / 1)

光阴荏苒,时光如梭,转眼间,五个寒暑已过。

凰歌掀开车帘子,看着那白雪皑皑的大地,仿佛这偌大的世间除了白,再无其他色彩。

“母亲,母亲!”她的小儿子凤岐用胖乎乎的手指指着远处:“小动物!那边有小动物!”那双跟莫君行如出一辙的黑眸此刻焕放出亮灿的光芒,黑亮得如同最纯的墨。

凰歌心里又是一阵叹息,她自以为离开莫君行,离开皇朝,就可以重新开始。可是,这个孩子,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总是将过往的一切在她面前重现,一次一次地在她记忆中烙下不灭的痕迹。

“母亲,你在想什么?”岐儿扬起小脸,认真地看着神思恍然的凰歌。小小年纪,他却承继了莫君行那看透人心的本事,比寻常孩子多那么一点心思,也多那么一点体贴。

凰歌温柔地抚摸着岐儿的头:“母亲没想什么!”

“母亲在想父亲,对不对?”岐儿却不信凰歌的言辞,径自猜测着。

父亲?她刚刚的确出神想起他的父亲,却不是凤行。

“我就说母亲在想父亲嘛!”岐儿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忽而皱起眉头,问道:“母亲,为什么我们不跟父亲住在一起?”

“父亲很忙,我们不能再给父亲添乱了!”成亲五年,她却有大半的时间住在斡儿伦,只有偶尔会被凤姨赶着来王庭跟凤行“小聚”。

一路上母子俩絮絮叨叨,很快就到了王庭。“岐儿,你去找舅舅他们,母亲去看看你父亲在不在。”

“嗯。”小小的身子一蹦一跳,不多久就不见了踪影。

走进凤行的旃帐,才发现凤行并不在里面。她四处打量着,不同于父汗和王兄火炎宏的旃帐,凤行的旃帐多了些儒雅气息。四面的毡墙上并未挂着刀箭之物,反而是一些精细的挂饰,不知道是不是当年梓语姐姐留下的。长长的案桌上堆积着厚厚的奏折,几乎搞过一个男人坐姿的头顶。

凤行像极了一个儒雅的文人,然而,她知道,他骨子里流淌着的是草原男儿的血液。婚后,他们的相处跟以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像朋友,像兄妹,唯独不像夫妻。所幸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视线不经意间瞄到一副摆放在案桌上的画卷,凰歌漫不经心地踱过去,却在见到画中人时赫然愣住。漪儿姐姐?她不敢置信地拿起画卷,仔细一看,果然,画中那身着草原服饰、嫣然而笑的女子不正是漪儿姐姐吗?还是说,这只是个长得跟漪儿姐姐一模一样的女人?

毡帘在此时被打开,一缕光线照入旃帐。

“凰歌,你怎么来了?”凤行的声音随即传来。

凰歌回头,只见他站在毡帘处,背对着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没有回答,她仅是浅然一笑。

“又是被母亲架上马车的?”他向着她走来,语气中几许无奈。

五年里,凰歌也不是头一次被凤姨赶到王庭了,久而久之,两人都习惯了!凰歌唇角的弧度扩大,为他使用的那个词儿“架上”。

凤行视线辗转,瞟见了她手上的画卷,轻轻地自她手上接过,再小心翼翼地卷起,好像那是他最珍视的宝。

凰歌也不以为意,只是心中存着疑问,迟疑几番,还是说了出来:“画中的女子就是梓语姐姐吗?”

凤行正在卷画卷的手微微一僵,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嗯。”飘渺的嗓音却夹带着沉重得难以负荷的思念和执着。

“凰歌当初还是辅政王府时,曾遇见一位漪儿姐姐。她长得跟画中的梓语姐姐一模一样……”遥想当年,两人几乎无话不谈,交心交情。可惜,一别至今,已有五年有余。不知道她在皇朝,在莫君行身边,是否一切安好?

良久,凤行都没有反应,好像根本没有接听到凰歌的话。

“凤大哥?”

他却忽而把手上的画卷掷到案桌上,一双眼睛紧紧锁住她,似是把所有希望都系于她身上。“漪儿姐姐?她是谁?”由于激动,他的声音微微颤着。

“漪儿姐姐失去了记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她真的跟这画中人一模一样,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

凤行难掩激动:“会是梓语吗?梓语还活着?梓语,梓语……”他猛然间想到一件事,急匆匆地就向凰歌问道:“那个漪儿是什么时候失忆的,怎么失忆的?”

凰歌细细回想漪儿跟她说过的话:“细细算起来,至今已有九年多了。不过,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失忆的,据说是因为头部受到重创。”

“九年前,一定是梓语!”他兴奋地抓住凰歌的双臂,眉眼间全是希望在燃烧。

凰歌很想提醒他,漪儿姐姐也不一定是梓语姐姐,但是,看着凤行高兴地无法言语的样子,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但愿,真的是梓语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