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还是把药膏涂上吧!”一个一脸苦相的丫鬟在皖水身边费心地劝解,却只见她冷冷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没有任何表情,宛如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左脸上的那道很深的伤痕已经开始结疤,如果再不精心护理,以后只怕会留下一辈子也抹不去的印迹。可是,她好像什么也不在乎,又好像是故意跟王爷对着干,回府已经五天,她始终没有上过药,任由伤口流血、恶化……
“怎么回事?”莫君行一脚迈入这个冷清得比冷宫还甚的地方,对里面的死气沉沉感到极度不悦。
那个围着皖水打转的丫鬟惊慌失措地跪下:“奴婢拜见王爷。”
“本王是问你怎么回事?”他虽是在问那个丫头,视线却紧锁住没有任何动静的皖水。自从回到王府后,这个女人就不再有任何情绪了,没有喜,没有悲,没有愤,也没有怒。她好像放任自己坠入一个虚空世界,对外界发生在她身边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那个丫鬟压低头颅,怯怯地回复:“王妃她……还是不肯上药……”每次试图给她上药,都会被她那空洞的眼神一扫,虽然没有任何情绪,却依然空虚得让人害怕。
一阵沉默在本就静得令人害怕的空气中漫延,使气氛更加暗涛汹涌。
莫君行踱到皖水背后,冷冷地看了一眼镜中那道蜿蜒的伤痕:“既然她愿意留着它,就让她留着!也好随时提醒她,逃跑的下场!”本来他是来看看她的伤势,却没料到她决然至此。而他,向来不曾安慰过人,也从不打算去纡尊降贵地安慰一个不听话的女人!既然他给她如此之多的恩宠,她却拒不接受,那么就别怪他无情了!
“王妃,本王没有惩处你的私逃,已是对你的极大宽恕,你可别恃宠而骄!”
“……”皖水依旧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或许她什么都没注视。那涣散的目光仿佛跟它的主人一样,失去了光泽,毫无生气。
莫君行绕到她面前,执起她的下巴,深深地望进那双眼睛中。“皖水,何苦?”冰凉的语调中无意间流露出多少无奈!他只是想两个人好好地相处,只是想让她眼中心中只有他一人,为什么她却如此叛逆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他这个期望?
“王爷到底为何执着啊?”执着到宁可毁了她,也绝不放过!皖水迷茫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透过那双深邃的眼,她是不是看见了些许柔情,些许痛楚?又在痴心妄想了吗?他,只是一个魔王!那么多条人命,只在他的转念之间,便灰飞烟灭了!
“本王也不知道啊!”曾经,不愿归附他的东西,他都毫不留情地毁去。可是,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下不了手!
“或许是前世的牵扯,注定你我此生的纠葛!纠缠一世,死生不弃!”似诺言,似诅咒,竟然像烙印般烙上皖水已经毫无知觉的心头,引发一阵痛楚。
他慢慢地抚上那道霸道狰狞的伤痕,轻轻地吻上,仿佛在呵护此生的至宝。
“皖水,本王已经放不开了!”
皖水一动也不动,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对他的吻无动于衷。“皖水身虽存,心却死。王爷留着有何用?”
“没有本王的命令,你只能好好活着!”那个“死”字,撞击得他的心一阵剧颤。这个女人,好像还没搞清楚她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轻轻地阖上眼,皖水不再看他,也不再听他说话,阖上自己的心门,阖上自己的意识,再次,将自己蜷缩进那个不为任何人碰触的角落。
接下来的两个月,阴寒的气氛就这样一直笼罩着王府。莫君行一直寒着那张俊颜,冷言冷语,稍有不对,就是一阵大发雷霆,甚至于一挥手,将人扫出老远。
然而,以往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令人横尸当场。但是,最近,伤在他手中的奴仆虽然数不胜数,却无一人丧命。
晚上,他时常漫步至涟水阁的小凉亭,在上面自斟自酌,独坐到天明。
那轮寂寂无言的冷月下,他也在等待着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