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1 / 3)

萌爷(上) 雷恩那 5610 字 2013-08-30

陆世平花了整整六天,才将‘九宵环佩阁’里的十三张名琴全数“滋润”了。

配置来‘凤鸣北院’的这些天,她身份是三爷院内的贴身丫鬟,睡的地方就安排在主子内寝外的隔间。

那个小所在算得上宽敞,也留着两扇窗,但出入都得从主子的寝房进出,睡时就拉起一长溜的雕花屏扇,方便主子夜里叫唤。

然,虽说她是三爷的丫鬟,但一些贴身服侍的活儿现下仍由竹僮们分工了,她顶多帮忙整理床被、用膳时替主子布置菜色,然后在竹僮因手掌太小抓不拢苗三爷又密又长的柔发时,接过梳子替爷束发戴冠。或是竹僮没系好爷的腰带时,再换手环过爷的腰,心动明明地嗅着他身上檀香,重新帮他理过。

北院里的琐事,她这个丫鬟没理上多少,倒是天天被苗三爷拎往‘九宵环佩阁’,那里的活儿当真全落在她肩上,除了理琴、养琴,还有满满一室的琴谱需整理,遇到日阳露脸,也得乘机晒书。

换了个靠他更近的地方住下,一切都挺好,只除每日去‘松柏长青院’请安时,她这个‘贴身丫鬟’也跟着去,他苗三爷都得挨太老太爷好几颗白眼。

任凭老人家如何刁难叨念,他就那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脾气好到惹人落泪。

假的!

但假得……款,当真好看。

反正由着太老太爷斥责,他静静受过,‘松柏长青院’这边便算揭过了。

然后尚有一事教她小小心虚。

进‘凤鸣北院’的第三天夜里,她开始“夜游”。

“夜游”的目的——偷偷协助眼盲的苗三爷将奇木制成好琴。

揉了揉,将眼中迷蒙揉掉,她躺下后真睡着了,还好又自个儿醒来。

如过去几晚那样,陆世平掀被起身,蹑手蹑脚从隔间溜出。

她不敢走近内寝里侧那张大榻,朦胧间,见那半透明的垂幔后床被隆起,静谧无声……苗三爷该已睡沉。

她再往外走去,跨出内厅,经过两只小竹僮睡下的小室,隐约可闻鼾声。

她禁不住扯唇,无声笑了笑,随即晃出厅外,连灯笼也免了,就偷偷摸摸从北院后门溜出,在犀白月光下爬上山坡小径,往翠竹林走去。

这一带湖边上,竹林、白梅林,以及不知生在何处的木稚林,皆是苗家‘凤宝庄’的产业。她想,苗家定在外围安排护卫巡守,林子里有无守夜的人,她就不清楚,只是她这几次的“夜游”,倒也没人跳出来逮她。

愈来愈熟门熟路,夜中,纤细身影挪动,不一会儿便抵达‘九宵环佩阁’。

推门踏进,她直接走往藏琴轩,走近临窗下的长榻。

她掀开榻上的青布盖子,藉着透进格窗的幽微月光,打量苗三爷这些天刨出的琴形轮廓。槽腹的底部已刨过,龙池、凤沼、雁足的位置也已量出刻了记号,该是明日就能下刀凿出。

她张指量了量记号间的距离,确认无误。

随即平掌抚模了会儿底部,用手指感受木头细腻的纹路,略沉吟过后,她拿来刨刀贴在底部某处,又薄薄刨过几下,力求完美平整。

想想他这人在琴艺上堪称全才,鼓弹、作曲、制琴,祥祥皆通,跟师父是一祥的,但他所展现出的风华,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仿佛天生如此、天赋难夺,所以师父当年对他才会有了“既生瑜、何生亮”之感,入魔障而不能醒……

低幽叹了声,她重拾心情,收拾榻上刚刨下的木薄片。

突然——

“谁在那里?”

那冷声蓦地在身后响起,陆世平脊柱陡颤,急急倒抽一口寒气。

她迅速回首,晦暗不明中一道修长黑影倚在轩室门边,听其声,辨其身形……

“三……三爷……”她困难地吐出声,赶紧理好榻面,覆好青布盖子。

“你是谁?”问得更沉。

陆世平微地一怔,人已下榻站好,道:“三爷,我是露姊儿。”

他忽而不语,仿佛想着她的话,记不得她是谁似的。

“三爷不是睡下了?都这么晚了,怎还来这儿?”甫问出,她便想冲自己大皱眉,听听她问这什么话?

爷还没质问她,她倒先质问爷了!

她现下仔细一想,适才离开北院内寝时,她站在几步外往他的睡榻看去,似未瞧见他的鞋摆在踏架上……那么,薄薄帷幔内隆起的仅是被子而已?他确实睡下了,但又起身,在她之前便走出北院?

思绪一道道,她苦笑:心想该找什么理由搪塞,一边也打起精神等着听他的嘲弄冷哼。

然,并非她预料的责难,更无嘲讽冷笑,她原以为是慵懒倚门而立的苗沃萌突然毫无预警地朝前倒下!

“三爷?”她惊呼奔近,本能地伸长双臂,幸好来得及捧住他的脑袋瓜,没教他磕得头破血流。

一碰触到他的脸,才惊觉他颊面冰凉,额面尽布冷汗。

“三爷——三爷听得见我说话吗?”指微颤地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