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嘲笑,被人愚弄,没人欺骗!……士可杀而不可侮!……
小野本来就害过精神病(这也是小欣和他离婚的主因),一旦碰到诱因,就像炸药被点燃了引信,一场爆炸便在所难免。
当天夜里,小野直接打车去了他过去的住宅(后判给小欣居住),敲开防盗门,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责问他的前妻,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小欣当然要竭力为自己辩解,她不辩解还好,越辩解,小野就越生气,他随手操起一张小木凳,高高举起,砸向他的前妻。小欣见状惊恐万分,连滚带爬,像老鼠一般四处逃窜,最后两人冲到了门外,小野一个箭步赶上前去,手起凳落,小欣本能地一躬腰一缩头,只听咣的一声巨响,小木凳砸在扶梯上,早断成几截;于此同时,小欣一脚踏空,大叫一声,顺着楼梯翻滚而下,好似一袋面粉撞向墙角,不动了。
小野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然后松开了手上握着的一条木凳腿,返回门里,走上阳台,探身前倾,头朝下,也像一袋面粉似的,无声无息地从四楼掉了下去……
小野跳楼的事,我早就听说了。想不到这里面还有黄杏插上的一扛子。而且是无意插柳柳成荫。我没有想到一向以高雅著称的黄杏会做出这样的事,会想出这么一个倒霉的馊点子。
不过,再一想,我便想通了:再高雅的女人也是女人,就有女性自身的弱点,如虚荣心,如占有欲,如小聪明,小家子气……
——家里人要我找黄杏赔偿,我不好意思。小欣最后说了这句话,便沉默不语。
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我也沉默着。我以为小欣要和我谈小野借我10万元的事情。我已经准备好了怎么回答。至于别人的事,我只好三十六计,和稀泥为上了。
这样吧,我来帮你探探黄杏的口气,我说,然后你再做下一步的决定,好不好?
我也是这个意思。小欣说。我晓得你和黄杏关系好……
一般一般,我说,大家都是朋友,跟小野一样,都是朋友。
我正要告辞,不料小欣又说,钟教授你等一下,还有个事。
我心里顿时一紧。
她果然就问到我担心的那件事了。
小欣是这么问的:我和小野离婚时,分割家产,他说有10万元钱在你这里,不知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我不急不忙地答道,前年,小野主动要求我跟他合伙做图书生意,每人出10万元,做了四本书,由北京的朋友马乌负责印刷发行,后来一共是印了四万本,据马乌说,一共只卖了六千多本,还剩下三万多本,一半压在下面书店,一半压在出版社的仓库里。
哦。要是这剩下的三万多本都卖出去,值多少钱?小欣傻乎乎地问道。
哦,要是按4折全批发出去的话,能值二十来万吧。我说。
那赶快批发呀!小欣着急地说。
是啊,我一直在想办法,一直在催马乌呢,我比你还急呢!我说。为这事,小野和马乌去年都吵翻了。这样一来,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会不会是马乌搞了鬼?小欣问。
也有这可能。我说。
那就找马乌,实在不行就告他呀!
是啊,实在不行只好去告他了。
……
这天中午,我为自己终于能从那间病房里脱身而感到庆幸。这辈子我是再也不想见到小欣了——虽然我很同情她,但我只能在心里对她说声对不起,我实在是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