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1 / 3)

萌爷(下) 雷恩那 6140 字 2013-08-30

‘甘露’琴依足‘楚云流派’制琴之法,音色甜润,一串滑音抚过,如水凝冰珠淌过稠蜜,冰心清透,甘味入喉……倘是由琴识人,‘洑洄’多变,‘玉石’深静,而‘甘露’清甜,三张琴皆出于她,三张琴皆是她,说到底,她不仅双面,还是三面人,甚至尚是四面、五面、六面、无数面……

然每一面,皆有琴心。

他鼓她所制之琴,皆能触及那包含在其中的心。

他心弦仿佛被拨弄了,细细颤动,被琴音环在一个深且宁谧之地,他想着那个鹅蛋脸姑娘,指下之曲忽地一转迷离,甘甜似揉微苦,他尚不及钻研最后是何滋味,有人将脸贴上他的背,一双胳臂由身后缠了来,抱住他的腰!

他一凛,双手平贴琴面,琴音骤止。

“三公子当真对我无意吗?”

柔润女嗓带轻怨,气息渗透层层衣料,他背央不禁泛麻,身背更因那贴靠挺得笔直,周身紧。

“为什么?难道我生得还不够好看?你尚未眼盲前,咱们便相识了,你觉得我不好看吗?呵……你知不知道,这两、三年我变得不一祥了?三公子,我是大姑娘家了!还有啊,明儿个我再送你回去,你说好不……”

半认真、半调笑的话音甫落,女子柔软胸脯突地压上他薄秀的背,原搂抱他腰际的双臂改而揽着他的颈部,那人整个从身后攀上他,脸贴在他耳侧。

他倏地起身。

心里兴起一股严重不洁感,那让他胸中烦闷欲呕,层层晕圈在脑中荡开。

胸臆鼓火,肚腹鼓火,无形炎浆往丹田而下,欺他胯下最最敏感之处。

愈是如此迫他,他愈是逆鳞难抚。

心知必是琴上有异,才使他落入如此境地。

“一张什么……破琴的,就能把你拐了吗?”

微微鼓鸣的耳中响起姑娘家略嘶哑却气急败坏的质问,他竟觉想笑。

忽地心思一转,想到那混帐姑娘亲他、抱他,对他这个主子所有大不敬的举止,她亦是迫他、轻薄他,但他……

他因何分辨不出是喜欢抑或厌恶?

若不觉厌恶,那、那便是喜欢了吗?

脑海再次掀浪,强浪打得他几难立定。

举袖扶着舱壁再次坐下时,他思绪已稳,淡淡声嗓似有若无揉进笑。

“看来今儿个真得麻烦刘大小姐收留一晚。”略顿。

“但我那贴身丫鬟还是先送走吧,有她跟着,有人难免吃味,不是吗?”

他这似嘲弄、似调笑的话,换来刘家小姐的娇嗔和一记小粉拳……

身若梦中,眸珠在眼皮底下滚动,眼盲不能视,其它感官却敏锐无比。他记起火热身躯坠进冰冷湖水中的冲击感;记起气息俱无时,胸口仿佛被重重压扁的剧痛;记起一口口养命气强行灌进喉中、肺中的烧灼感;记起一双死命拖他、抱他、拉他的胳臂;记起他靠着某具温暖且柔软的身子,那人的颈窝、耳后和湿发不知因何有着花与木的淡香,那是他渐已惯然的气味……

是否不觉厌恶,便是喜欢?

紧贴着她,明明身在险境,却觉那祥再好没有,觉得安全,觉得暖,觉得……

能将最纯粹真实的那一面毫无顾忌展露,顺遂所愿。

然而‘所愿”真是本愿?还是药力之下所生的魔障?

他分辨不出了,羞耻盈满内心。

极想揉碎她,想挤进她体内,想……想对她做许许多多道德沦丧之事。

他血里仿佛有凶兽奔驰,神识在醒与梦之间拉扯。

她不惧反笑,他紧紧抱她,她则更紧、更紧地回抱他。

意志与药力的对抗,昏昏茫茫间,他记得她的轻叹笑语——

“三爷没被别人欺负了去,我真欢喜。”

他当寸欲骂。

至于因何想骂,他没能想得太透澈,只觉受她一人欺负,像被烙了印,再也禁不得其它女子近身似的。

这究竟什么理?他真没想出。

“三爷……三爷?醒了吗?三爷,该喝药了。”

是她。

那轻哑嗓音在焦虑时会变得低沉些,倘使紧张急语,一字字如刮过喉间一般,总听得他心中闷疼。

他张唇欲语,逸出的话模糊难辨,下一刻感觉上身被摆弄着,有人垫高他的头,轻轻掐住他两颊,他还呓语不歇,一匙温苦的药汁已徐徐灌进。

好苦!

怎会这祥苦?长年“浸润”在药汁里,舌头该都苦麻了,却不知药没有最苦,只有苦上加苦……

他陡然皱起眉峰,抿唇抗拒。

“不喝药怎成?你体热尚高,得把那股子邪热逼出肤外才好。喝了这药,再捂紧被子发发汗,身子就舒坦了……你张口啊……”

她在哄人,拿对付孩子那一套用在他身上。

他是爷,他不是三岁孩童!他才不受招安,不吃她那套!

岂料她话中剑锋一转,登时又气势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