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沁婀,告诉本王,你可还记得你身边的人是谁?”钟离玦摆手遣退了厅中下人,冰寒的目光停在钟离沁婀单纯而惶恐的面上。
钟离沁婀紧抿着娇滴的唇,手里还紧紧拽着撩雾的衣袖,灵动黑亮的大眼扑闪着,因着钟离玦严肃得让人生寒的表情,刚止住的泪又要沁没眼眶。
“公子,公主已什么都不记得,不要在逼她想起……”心口痛袭来,撩雾往钟离玦跟前膝行几步,乞求钟离玦不要再如此来问钟离沁婀。
“我,我记得的……”感觉到钟离玦脸上的寒意更重一分,害怕钟离玦会责罚撩雾,在钟离玦还未开口之前,钟离沁婀将撩雾的衣袖揪得更紧,已沁出泪水的眼看着钟离玦,“他会经常出现在沁儿的梦里,对沁儿笑,沁儿不知道他是谁,但,但是沁儿喜欢他!所以您不要责罚他!”
一句话,惊怔了厅中各人,便是一向冷颜的听烟,也禁不住眼中的讶然。
幸而这不是宫中,否则,这样一句话由堂堂一国长公主口中说出,牵扯受累的,不知会有几人……
撩雾更是浑身猛地一震,僵直着背吐不出一句话,只机械地转过身,看着眼中含泪却倔强地望着钟离玦的沁婀。
“钟离沁婀,你可知,你的这一句话,足以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好似对于钟离沁婀的话无动于衷,钟离玦只不急不徐地冷冷道,
钟离沁婀透亮的瞳孔蓦地放大,惊惧无比地看着钟离玦,泪如断线的珠子不断掉落到红色的裙裳上,绽开一朵朵暗色的花。
“啊——!不,不要——!撩雾!快走——!快走——!”像突然想起可怕的回忆一般,钟离沁婀双手抱住脑袋嘶喊着,无助,悲伤……
“公主——!”再也顾不得是在钟离玦面前,撩雾将钟离沁婀紧紧搂在怀里,任由她在他怀里无助的推搡,悲伤地哭泣,只紧紧地抱着她,喉咙哽咽得不知如何来抚慰她,只怕他一出声,便也是声泪俱下。
“撩雾,带她下去,待她心情平复,来书房见我。”冷冽的语气稍稍缓和,钟离玦只吩咐完,便自行推着轮椅离开前厅。
一茉驻足片刻,也为着撩雾与钟离沁婀痛心,不忍再看,也随着钟离玦退下。
依旧是竹林围绕的书房,日照下的静谧,清幽得好似一泓水,清清浅浅。
钟离玦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面对窗而坐,支手撑额,看窗外日光洒照,给青翠的竹镀上一层薄薄浅浅的光,手里,执着一枚白玉玦。
“公子。”随着叩门声起,撩雾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其中夹杂的疲惫感难以掩饰。
将白玉玦放在衣襟对叠处,钟离玦才缓缓开口,“进来吧。”
“钟离沁婀如何了?”目光扫过撩雾嘴角疲惫苦涩的笑容,钟离玦问得极淡。
“回公子,公主喝了安神茶,现已睡下。”一想到钟离沁婀所受的痛,撩雾总觉心痛不止,无一刻停歇。
推动轮椅,钟离玦来到撩雾身侧的椅子旁,“坐吧。”
“是,公子。”撩雾先是一愣,才在椅子上坐下。
“撩雾,你在我身边也有十年了。”十年了,都已经过去十年了……
“是,公子,十年了。”不知钟离玦为何会突然提起这样的话题,撩雾还是如实答道,犹记得十年前,他还是个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野”孩子,若不是得以公子收留,他想必早已饿死在那破庙中了……
“撩雾,你可知,方才在前厅,在钟离琰面前,你鲁莽了。”钟离玦的目光没有停在撩雾面上,而是望向他身后漏进房中的日光,“想过后果吗?”
“我……公子……”撩雾站起,欲要跪下,却被钟离玦制止。
他当时只想到了公主,其他的,都在他的脑子里朦胧到摸索不到。
“既已做了,就不要后悔。”钟离玦注视着撩雾的双眼,“告诉我,你是否真心愿意担起钟离沁婀这一生的牵挂?”
“是否,真心愿护她一生。”
还未等撩雾回答,钟离玦便又开口,“不必说了,我已明白,退下吧。”
撩雾有些莫名,只怔怔地望着钟离玦,却仍是不把疑问问出口,只恭敬地行礼,告退。
窗外日光依旧,竹影依旧。
其实,很多事,又何必说出口。
其实,很多情,不必说出口,自也明白。
即使撩雾没有道出一个字,他也明白,他心中所想,因为,他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坚决”两个字,看到了“不移”这份情。
这就,够了。
二日,不顾一茉对其身体状况的担忧,钟离玦不将府中任何人带在身边,只身进宫。
而钟离玦这一入宫门,便是整整两日,使得听烟一众人不得不担心。
一茉坐在湖心亭里,虽面对湖水而坐,却无心赏湖色,她被钟离玦进宫一事搅得神思不宁,夜不能眠,她从未觉得,两日未见他,她的心,会如此紧张和难受。
“茉姐姐——”突然,绿茵娇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