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用他的命,用他的双腿,来换回这一次大胜……
他的寿命,还有几年?她不敢问,不敢知道……
心,很疼,很疼……
除了伤心,除了掉泪,她不知道她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哭甚么……本王还没死,咳咳……”钟离玦明显虚弱的声音伴着咳嗽传入一茉耳里,令她立即坐直身子。
钟离玦微微蹙紧眉心,看着坐在床沿上的一茉,肿红的双眼还带着泪痕,一双清泠的眼,看到他醒来,闪耀着欣喜的光。
钟离玦撑着起身,一茉赶忙拿起枕头垫到他背后,让他靠着。
看着一茉身上还不曾换下的红衣和有些散乱的发辫,钟离玦将眉心蹙得更紧,“守了一夜?”
这就是他的大婚,在毒素的折磨中度过,会不会下一次的毒发,他再不会醒来?
一茉点点头,抬起手背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然后看着钟离玦,弯起眉眼轻轻地笑了。
他说过,不要她哭,那她就不能哭。
像突然想起了甚么,一茉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钟离玦拉住手腕止住了她的脚步。
“我不饿,不用去找满姨,也不必去找撩雾,我的身体我知道。”
他知道她要去做甚么,可他此刻只想她呆在他身边就好,“坐下,哪儿都不要去。”
可是……一茉还想表达些甚么,可看到虚弱的模样,还是坐回到床沿上。
“累了?”她在他的面前,总是卑微的顺从,只要他说的,她都会听从。
一茉摇摇头,只要他醒来,她不会觉得累。
“饿了?咳咳……”钟离玦忍不住地咳嗽,一茉站起身伸手拍拍他的后背,替他顺气,直到他的咳嗽渐止,才又坐下,摇摇头,继而伸开手在钟离玦面前慢慢比划。
钟离玦认真地看着一茉的每一个动作,英俊的眉蹙而倏,倏而蹙,才缓缓开口道:“满姨来过,给你送了粥?”
看到钟离玦明白自己手势中的话,一茉有些欣喜若狂,脸上的笑意将眉眼完成一个愉悦的弧度,这样的笑,让钟离玦也觉得莫名的高兴。
“喜欢吗?”不知不觉,钟离玦的嘴角也因着一茉的欣喜浮上淡淡的笑,看到一茉点头,语气的柔和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喜欢以后每日都让厨子做些。”
只要是他给的,她都喜欢……
“扣扣……”
有敲门声起,打破一茉心中此刻的宁馨,抬头看向钟离玦,只见钟离玦微微点头,一茉才起身前去开门。
“听烟见过夫人。”是听烟,见到一茉,半躬身作揖,却让一茉一时反应不过来,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身份的变化,一茉只稍稍回以一礼,偏身让听烟进屋。
“何事,听烟。”听烟走到钟离玦床前,还未开口,钟离玦便已先问出声。
听烟只垂首禀告道:“回公子,五殿下此刻正在前厅,说是昨日未能亲自前来祝贺公子大婚,今日特意前来祝贺。”
呵……祝贺?
“让人去回了钟离琰,说我马上就到。”听完听烟的话,钟离玦的态度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不可以!
一茉站在床前,贝齿将下唇咬得发白,原本带着笑意的眸子此刻早已被忧虑取代,只看着钟离玦,摇头,再摇头。
他才刚刚醒来,需要的是静养,怎么能随意走动,况且,她听得出,这是不速之客……
“怎么了?”看得出一茉的担忧,钟离玦只是浅浅一笑,“无事。”
“听烟,带夫人下去换身衣裳,再随我一齐到前厅会客。”不再看一茉眼中的担忧,钟离玦对着还候在一旁的听烟吩咐道。
钟离玦,呵……这么迫不及待想来看他的笑话吗?
当听烟推着钟离玦来到前厅的时候,钟离琰正坐在客座上,慢慢品着茶,撩雾、望天则在一旁伺候着。
“不知五皇弟亲临本府,所为何事?”对于钟离琰,钟离玦从未有过好感,语气总是冷冷的,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看到钟离玦,钟离玦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站起身,背手慢慢走到钟离玦面前,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昨日三皇兄大婚,小弟身体抱恙未能亲自到场祝贺,今日特带了贺礼前来,还望三皇兄莫怪小弟不懂礼数才好。”
“本王多谢五皇弟的一番美意。”看也未看钟离琰一眼,钟离玦只觉厌恶。
“小弟还要祝三皇兄与王妃新婚大喜,早、生、贵、子。”钟离琰故意将“早生贵子”四个字咬得慢慢的,得意的眼神落到钟离玦身旁的一茉身上,“这位便是王妃了吧,三皇兄的眼光倒真是独特。”
“小弟见过王妃嫂嫂。”蔑视,轻笑,在钟离琰对着一茉的轻轻作揖中显得更为突出。
自进入前厅见到钟离琰的那一刻起,一茉心底的恐惧便一发不可收,即便是在钟离玦身旁,还是让她觉得莫名的害怕,钟离琰给她的感觉,太过阴险,一言一笑中,尽觉得是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