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玦被听烟推着到明华殿廊前时,便看见文简小跑着从不远处跑来。
“老奴,见过王爷。”文简喘着粗气请安,因为急促,能清楚地看见他花白的发际旁有细细的汗珠。
“简公公不必多礼。”钟离玦微微颔首,“简公公何故如此紧急?”
文简恭敬地垂首道:“庆宴已开始多时,还未见王爷到席,圣上特遣老奴来找找王爷。”
文简谨慎地回答着,对于这个他极少见到的王爷,他很是畏惧他周身散发的冷冽之息。
“本王这便是要去往御花园,还劳烦了简公公特意跑这一趟。”
“本王还有件事需要劳烦简公公,不知公公可否代劳?”钟离玦欲要继续往前,忽而想起些甚么,便又停下继续道。
文简将身体躬得更低一分,“王爷有事要用到老奴,只管吩咐便是,‘劳烦’二字倒真是折煞老奴了。”
“带她下去换身宫装,届时再让她随公公到御花园来见本王。”话语刚落,钟离玦便推动木轮往前而去,冰冷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未落到一茉身上。
还未能从方才见到叶习未时的情境中走出来的一茉,只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钟离玦愈来愈远的身影,才恍恍惚惚地记起这是皇宫之中。
文简将一茉从上至下细细打量一番,以他阅人无数的双眼自然也没漏过一茉眼底的不安与惶然。
“姑娘可是初次进宫?”文简慈爱地笑了,略带皱纹的眉眼让一茉惶然的心蓦地一暖,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姑娘莫怕,先随老奴到漓衣庭换身衣裳,老奴便可带姑娘去见王爷。”
文简温和地对着一茉说完,一茉便跟着他的脚步往与钟离玦所去之处的相反之向而去。
御花园内,气氛沉沉。
居于上座的钟离墨阳剑眉冷峻,时不时发出阵阵咳嗽,坐在他身旁的溪玉妃秀眉微蹙地伸出手轻拍他的背后替其顺气,娇丽的脸上凝满担忧。
居于钟离墨阳前面两侧的大臣们均是屏着气息,时而面面相觑,不敢有所言语。
帝王未发话,他们谁敢造次,况且这璋王迟迟未到,这圣上特为他而设的庆宴也迟迟未能开。
“父王,三皇兄作为此次庆宴主角,居然迟迟未到,还劳父王您来等待,实为不该。”突然,一句让众人皆惊的话打破气氛中的小心凝重,众人眼光便齐齐聚到说话之人身上。
只见钟离琰右手执着玉盏杯,轻轻晃动着,然这样的动作却配以堪忧的眼神,令人辩不明真假。
只,钟离琰的话音刚落,一道海蓝的身影便映入众人眼帘,伴随着冷冽如寒风的声音响起。
“儿臣因故来迟,还望父王见谅。”钟离玦自行推着轮椅缓缓驶过众人面前,直到钟离墨阳面前的台阶之下才停住,冰冷的目光未变,只是微垂着头,“还请父王恕儿臣身有不便,不能跪下行礼。”
“哦?难道三皇兄觉得觉得如此便让父王和满朝文武来等你,很该吗?”钟离墨阳还未开口,便听得钟离琰存满明显刁难的话再度响起。
只见钟离墨阳剑眉微微蹙起,略带浑浊的眼神从钟离琰面上瞟过,复又落到钟离玦的双腿上,慈爱且愧疚的神情即刻替代了微愠,“玦儿身体不便,以后的礼,都可免了。”
钟离琰的眼里闪过一丝不甘,还要再开口,只见钟离墨阳身边的溪玉妃拧着眉朝他轻轻摇了摇头,他便将手中的玉盏杯放到唇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玦儿,到席上坐着吧。”钟离墨阳慈霭地淡笑着,钟离玦谢恩之后便推动轮椅到吓座居首的桌席前,听烟早已站在桌席后与一干随从平行的地方等待着。
“既然玦儿已到,庆宴,便开始吧。”明黄的阔袖一摆,钟离墨阳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却仍不失王者的威严。
丝竹声随之而起,身姿婀娜的舞姬鱼贯而来,一时之间,沉重的气氛被欢愉的气息全然取代。
钟离玦只是靠坐在轮椅之上,支手撑额,琥珀色的双眸一直看着执于手中的杯中酒,对于这特为他而备的歌舞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钟离墨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钟离玦身上,瞧见钟离玦头也未抬一下,复又摆摆手,正让众人看在兴头上的歌舞被钟离墨阳截然打断。
“玦儿可是不喜欢这些歌舞?”钟离墨阳对一向不被其待见的钟离玦如此在意的态度令众臣讶然,引得众臣又是面面相觑。
钟离玦将手中杯盏放下,抬头迎向钟离墨阳慈霭的眼神,语气依旧无温,“回父王,儿臣一向对歌舞无兴致。”
一句直白的话,让众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谁也没有想到,钟离玦会如此拂圣上的好意,竟连奉承的话也不道一句。
钟离墨阳也是明显一怔,才又继续道:“玦儿既然不喜,那便让她们全都退下吧。”
钟离玦未言,钟离琰的声音又紧着钟离墨阳响起,“那三皇兄可否和我们说说,你是如何统领千军,夺回漠白城,攻下白澜国的。”
“难得五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