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的光,将挂在墙上的一张十尺见长的纸染得昏黄。
绵长的山脉,大大小小的城池,蜿蜒的河流,交错的官道,都被清晰地描绘在纸上。
这是一张齐良版图西部的地图。
笔锋落处,“雀鸠山”三个字便显现在绵长的山脉处。
钟离玦将毛笔斜放在砚台上,往后倒退几步。
将整张地图全然收入眼底。
这是他用了半个月时日绘制而成的。
目光落在地图上的雀鸠山上,久久不能移。
突然,琥珀色的瞳眸里盛满凌厉。
凝风单膝跪在书房中央,望着面前钟离玦的背影,多少次想开口,却见他只是专心致志地描绘着面前的地图,终是欲言又止。
从凝风将一茉失踪,而他也追寻未果的消息禀告了钟离玦后,已过了一刻钟,而钟离玦并未言一语,也未曾回过头看单膝跪于他身后的凝风,只是继续勾勒挂在墙上的地图。
他的喜怒总是不形于色,即便是此时,他的无动于衷更是让凝风猜不透他。
唯有那不小心溅落在纸上的墨渍,宣告了他内心的动荡。
他并非无动于衷,他并非安若泰山,只是他必须要足够冷静。
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一簇火,在他的内心猛地腾升,似要吞噬一切。
他必须强压住这股怒火。
“公子!”凝风再也无法保持冷静,道,“您只管责罚凝风,可必须先将一茉找回来!”
是他大意,才会让这样的情况得以发生。
而,公子出战在即,此事,并非只是劫人那么简单……
“凝风。”站在一旁的听烟上前稳住凝风的肩,蹙着眉道,“于姑娘不见之后,你可发现了什么?”
凝风刚要开口,却见钟离玦突然转过身来,凝风自知有错,忙垂首。
“其实你们都知道是何人所为,又何必再揣度。”冷冷的语气,让凝风顿时不寒而栗。
是,他们是知晓是何人所为,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不敢贸然行动。
这么些年,也只有他,对公子有使不完,用不尽的明刀暗枪。
夜探皇宫,没有公子的允许,他们断不能擅自行动。
“听烟,凝风。”
“听烟在。”
“凝风在。”
“随我去会会我那久违的皇弟。”一抹冷笑勾上嘴角。
凝风与听烟均是一愣,才异口同声地应声。
他们的公子,终是反击了。
一直以来,对于那些明刀暗枪,他都是冷眼相待,从未还以任何报复。
只是现如今,他无法再如从前一般。
她为他所做的一切,不断浮现在他眼前。
在听到凝风告诉他,她失踪之时,他的心,竟莫名地慌了。
夜色浓黑,三道黑影隐入夜色。
水……
口好渴,像要把人灼烧一般。
漆黑的眸子缓缓睁开,只是眼中好似失了光泽,只有难耐的痛楚。
六面石墙,只有挂在墙上将要燃尽的火把散出昏黄的光线。
她居然,没有死。
舌头传来烧心的疼,有如地狱烈焰,将她焚烧。
可是阎王爷也不收她这条命,便连咬舌自尽都还能让她活着。
是她的命太硬,还是她的命太贱……
耳边没有了那些猥琐的笑声。
一茉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一直紧绷的身体倏地瘫软。
她终是成功地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滴!”
一滴清泪掉落到手背上。
躲过了这一次,那下一次呢?她不敢去想。
她已清楚地知道,他们抓她,不过是想要拿她来要挟王爷。
可他们却压错了筹码。
他不在乎她。
他不会救她的。
这是永远不会变的事实。
可是,为何心这么痛。
即是要死,她也多想再看他一眼。
火把的光亮开始有些摇晃,泪水迷糊了眼。
石门又传来响动的声音,一茉才刚稍作放松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绝望蔓延。
墙上的火把,恰在此刻燃尽。
石室湮进浓浓黑暗。
又脚步声在慢慢靠近,一茉惶恐地往后退。
她想喊,即使她没有反抗的能力,她也能够通过呐喊来维持自己的尊严,可是她一张口,只有血腥与疼痛充斥着她。
她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而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来人已经停在她面前。
不!她绝不能束手就擒!
突然,她抬手拔下插在发间的竹簪,于黑暗中狠狠往前刺去,竹簪刺破皮肉的声音旋即响起。
一茉像虚脱了一般往下瘫。
她,刺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