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凌藏从没有想过,他堂堂炎国的武状元,竟被一群山匪像捆粽子一样,把他捆在这四处被严守得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别说是逃,怕就是一只苍蝇想飞进来都难。
刚任兵部侍郎一职的凌藏,为报效龙恩,主动请奏圣上,亲自带兵剿灭炎国西北的寇乱,正浩浩荡荡凯旋,途经僻静无人的寸山时,忽想起书上的记载,在此一带有一种生性狂野却彪悍无比的野马,自小爱马如命的他,自要去寻上一番,因此,他便遣众兵将先行回京,他独自一人留了下来。
正一门心思全系在彪马身上的凌藏,还真在他的不懈寻找下,在深山里的一条溪流边,发现了一匹正在饮水的枣红色彪马,那健肌,那鬃毛,直看得他浑身血液翻腾。
“好马啊!”凌藏一边两眼放光地朝彪马靠近,一边不住由心底赞叹,伸出手想要抚上彪马背上的鬃毛,却觉手腕猛地刺痛,被迫收回手,才发现他的手腕处,正慢慢往外渗血。
“贼人!竟想动我的马!”正疑惑自己为何会突然受伤时,凌藏只听得一声伶俐的女声从身侧不远处传来,带着热辣辣的魄气。
一转头,凌藏看见一个一袭红衣的妙龄女子,清秀佳颜,窈窕身姿,然手上却握着一根与其身姿相貌极度不符的长鞭,此刻正两眼凌厉地盯着他。
“这马一未套鞍,二未署名,姑娘怎说这是你的马?”泼辣无礼,毫无教养,完全一个粗人,揉揉刺痛的手腕,凌藏立刻在心里为女子下定义。
“呸!谁是你姑娘!这马是我先看见的,就是我的!”女子一甩长鞭,插着腰,怒瞪凌藏。
蛮不讲理,不能算是女人,凌藏又在心底补了一条,不想再理她,神思又转到了彪马身上。
“你敢不理我!”女子怒吼,手上的长鞭向凌藏甩来,凌藏下意识地抬起剑挡住急利的鞭子,却不料这鞭子上的力道是如此狠重,激得他往后连退了几步。
一直在溪流边饮水的彪马,忽转过头来,眼神懒懒地看了两人一眼,而后慢悠悠地踢踏离开,好像如此场面,它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凌藏见彪马离开,不想与女子再纠缠,欲循马而去,却又被女子的长鞭阻挡去路。
迫不得已,凌藏抽剑出鞘,叹气,对付女人,可不是他凌藏所想的。
可这样的想法,才不过一刻钟,立刻灰飞烟灭,消散得无影无踪。
凌藏倒躺在地上,他的剑,跌落在他身旁五尺远的地方,他的眼神,不无惊讶地盯着居高临下将长鞭捆住他双手的女子。
他可是武状元啊,兵部侍郎啊,居然只在一刻钟内,输给这个野丫头,叫他情何以堪啊!他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
“哼!服了没有!?”女子娇俏一笑,顽皮里又有得意,而后她拍拍手,对着树林大叫,“小的们!来把这家伙给我绑回去!”
于是,便有了此刻这一出五花大绑武状元的戏。
二、
凌藏的心情可真是低落到了极点,不仅要想着如何逃出去,还要想着,这等有失颜面的事,万一让他人知道,他这辈子是不想好好安生地过了。
武状元啊!兵部侍郎啊!啊!哎!
正凄苦地思忖,蔫蔫地斜靠在床边,忽听得门口有响动,凌藏又立刻直起背,装出一副清高又满不在乎的模样。
“哟哟哟,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大老爷们呢!”一个满面横肉凶相的男人走进来,上下打量了凌藏一番,像戳穿他一般地不屑道,“得得得,别装了,我们当家的还等着传见你。”
“当家的?”该不会是那蛮不讲理的野丫头吧!?他可是听到她往树林里叫了一声“小的们”,才有了他现在的这般光景。
虎头,豹皮,长枪,利剑,弓弩,凌藏细细打量大堂里的每一处,整一个布局得有条不紊的厅堂,威风凛凛立在厅堂两旁手持长枪的人,这,真真有些惊诧了他,他还真是到了山匪帮里了。
再看那豹皮座椅上的人,背靠椅背,双手扶椅把,双脚大开,半昂着头,不无蔑视地盯着他,霸气无比,这不是那野丫头,还能是谁?
他凌藏才刚平了寇乱,这又掉进山匪窝里来了,虽然这一带的山匪在百姓里的口碑甚是好,只干劫富济贫之事,便是如此,才不能容他小觑。
“姑娘。”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看如此情形,逃是无法逃得了,那便只有从这个野丫头身上下嘴皮子功夫了。
“谁是你姑娘!”
“当家的。”叫“姑娘”不行?那改口。
“谁是你当家的!”
“……”对这野丫头叫“小姐”,他凌藏可叫不出口。
“说!你叫什么名字,怎到这山上来的!?”
原来是要问他的姓名,那决不能透露了真实身份,否则以后的日子没法过了,然出口的语气依旧不卑不吭,“在下只为寻马而来。”岂有随便告知姓名的道理。
“问你名字呢!”女子有些不高兴了,手握成拳打在了椅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