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茉妹妹,敌营不是你想去便去得的,此话切莫要再说。”听到一茉突兀的话语,拂月的双眼再次陷进不可置信,弄不明白一茉怎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
“姑娘,这军营不是你能呆的,还是请你回到漠白城里去吧。”如拂月一般,钟离瑞要遏制住眼前这个瘦小女子的惊天想法。
“不,二皇子殿下,月小姐,我是说真的,请求你们,让我去罢。”说罢,一茉屈膝跪到坚硬的地面上,眼里,是坚毅得无法撼动的光。
“不可,泱泱齐良还不必靠一个弱女子去做查探这等危险的事情。”看着跪地的女子,钟离瑞不是不为她的决心动容,但是他不了解这个女子,在这等紧要关头怎可让她去到敌营,万一她是内奸,抑或白澜的卧底,岂不是对齐良不利,所以他不能允许。
“二殿下,月小姐,求求你们,让我去罢,我不需要人陪同,我自己去便可。”曲解了钟离瑞话里的意思,一茉继续恳求。
“不可以,你赶紧离开这军营回漠白城去罢。”一茉得到的回答仍是钟离瑞不留余地的拒绝。
“一茉妹妹,告诉我,你为何想去敌营?”蹲到一茉对面,拂月的眼里藏着锐利,为何这个时候她偏偏要到敌营去,莫不是有什么目的,若是有何不利于齐良的目的,即使相识,即使她的师父救过公子一命,她也绝不会让她有任何出得外西门的机会,必要的时候,她也可杀了她。
察觉不到拂月身上的凌厉,一茉只把头埋得低低的,嘴里是轻细地喃喃,“我想去到王爷的身边。”话是说给拂月听,更象是在说给自己听。
拂月的身子僵在原地,眼神由惊讶转为幽然,没想到面前这个一直卑微的女子竟对公子埋下了这样不为人知的情愫,竟可为了公子欲把自己的生命置于危险之地,那是怎样坚忍的情,“一茉妹妹,你可想好了,一旦出了这外西门,不论是生是死,你都不能在这风口浪尖上再回到齐良,除非你能救回公子。”说是如此,可是,若她真的出了这城门,定会在还未见到公子前便被敌军射杀,即便见到了公子,又怎可能救得出公子。拂月这样说,只是想打消一茉想出城的念头。
“月小姐,只要能出城,我不在意是生是死。”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对上拂月惊诧的双眼,是拂之不去的坚定。
“一茉妹妹,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确定要去吗?”倘若她的意志能再次坚定,拂月便决定,放她出城。
“是的,月小姐,我意已决。”眸子里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是拂月在她身上从未见过的坚定。
“二殿下,请让她出城罢。”不再劝阻,拂月转身向钟离瑞请示,“她不会给齐良带来任何危险。”拂月知道钟离瑞的顾忌,方才她又何尝不是和他一样的想法,但当她看到一茉那双清泠如许的眼眸,她心中的顾忌和芥蒂也随之消散。
“拂月,你相信她?”
“回二殿下,是的,我相信她。”是的,她相信一茉,相信一茉眼里的对公子坚忍的情纯净得没有一丝沉淀,如若再对她百般阻拦,只会让她陷入不安与痛苦之中。
“罢,带着我的命令,让她去罢。”既然祺衔相信她,他便也如她一般相信这个女子,不会给齐良带来任何危险,倘若自己当初有她这样的坚定与不豫,是否就不会失去祺衔。
“多谢二皇子殿下,多谢月小姐。”照地磕了一记响头,一茉便随在拂月身后往外西门而去。
待城墙上的人确认城门外没有伏兵之后,厚重的城门裂开一缝,一茉向拂月再次道了谢,便只身跨出外西门。脚步刚踏出城门,身后便响起沉沉的阖门声,这一声阖门声,隔断了她与齐良的所有联系。
虽然已有了万分的心里准备,但当一茉看到城外的景象时,双脚还是不禁打颤,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让她即刻扶住城墙呕吐起来。
遍野的尸体堆积,厮杀时喷溅的腥红血液已呈暗红色,被干涸的土地吸允着,被斩下的手臂,脑袋可怖地躺在地上,刀,枪,箭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抑或是贯穿尸体朝天而立,染血的旗帜歪立在层叠的尸体上,旗帜上的金色璋字早已被鲜血染得暗淡无光,黑鸦的聒叫更显出遍野的残忍气息。待到一茉的胃里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她才扶住墙根颤巍巍地站直身子,此刻的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两军交战时的烽火狼烟,血雨腥风。
要想去到白澜国的军营,就必须越过这尸体与鲜血纵横的原野,可仅是看到如此景象的一茉就恶心恐惧得如此厉害,再要踏过这一具具尸体,那又需要怎样的勇气,刚站直腰的一茉瞬间又有种晕眩的感觉。
不行,不能害怕,不能害怕。一茉在心底来来回回重复着这一句话,她不能害怕,她若害怕,出得这城门还有何意义。可她才晃悠地踏出第一步时,便一个不稳整个人扑倒到堆积的尸体上,沾了满脸的血,直吓得她魂飞魄散。
在她惊惶之际,一块淡紫色玉佩自袖间滑出,跌到地上半干的血滩里,一茉顾不得害怕,急忙伸过手去撂起掉落的玉佩,在衣角擦干净粘在玉佩上的血渍,再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