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那些河
盗把矛头对准老船?”
“对,老船在沈水地界儿欺行霸市,我身为奉天总瓢把子,出来主持公道,总不过分吧?”
李正西仔细想了想,总觉得有点儿悬,便问:“可是,如果老船把合作的事儿抖落出来,别人知道他背后是江家,那不就全泡汤了?”
“放心,他不会抖落出来的。”
“哥,你是不是有点太相信老船了?”
“不是我相信他,而是把这件事抖落出来,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江连横解释道,“你想想,如果你是采河沙的,老船去找你的麻烦,而你恰好知道他背后是江家,你会怎么办?同时跟我和老船开战?”
“我……大概会托关系,找个机会跟江家谈谈。”
“找我谈什么?”
“谈、谈合作吧?”李正西思忖道,“我肯定会说,老船能答应的条件,我也可以接受!接受了好歹还能分一杯羹,不接受的话,这砂石行当以后哪还有我的位置啊?”
江连横忽然笑了笑:“从这时候开始,你心里那些不满,大部分就已经从我身上,转移到老船身上了。”
李正西不禁一愣——是啊,怎么说着说着,好像就突然变成是老船逼得我去找江家合作了?
明明知道是江家想要进军砂石行业,就因为中间多了个老船,心里的不满,竟立时减轻了不少。
其间的转变相当细微,莫说是不明缘由的河盗,就连李正西都没觉察出转变的时机。
紧接着,江连横又说:“西风,你既然主动来找我谈合作,我就更没理由把你清了。”
“哥,你这是把老船当成了赶羊的鞭子啊!”李正西点了点头,怔怔地说,“老船如果把这事儿抖落出去,其他人就会主动找上江家,到时候合作的人越多,分到的钱也就越少,那他肯定不愿意。”
江连横并不讳言,坦率道:“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中间人插手,如果我亲自出面去谈合作,他们只会当成是威胁。”
总而言之,无论老船是否大嘴巴,江家都有应对的办法。
他若是守口如瓶,江连横就出面“主持公道”;他若走漏风声,江连横就趁势收编所有河盗。
无论如何,只要他清扫了沈水河面儿,势力就不可小觑。
江家想要挖沙取财,又岂会甘愿与人平分秋色?
更何况,借刀杀人,能将真相澄清的,只有老船一人,最后自然要灭他的活口。
李正西不禁后脊发寒,
喃喃自语道:“哥,如果老船刚才不同意合作的话,怎么办?也得把他给插了?”
“那就不用了!”江连横摇了摇头,“不过,我去找他合作,他肯定会同意!”
“还是怕咱们!”
“不光是怕我,他更害怕的,其实是我去找别人合作。”
“如果咱们去找别人合作,老船就只能退出了。”
“对,这就像是招供一样,如果他们真能一致对外,我短时间内也没法摆平,但是人心可没那么齐!”江连横淡淡地说,“他不跟我合作,自然会有别人跟我合作,总会有的,所以就算他明知道这件事有风险,但还是会愿意承担。”
“除非……他见好就收,自己主动退出。”李正西转身朝后车窗张望,老船早已不见踪影。
“那就不能怨我了!”江连横呵呵笑道,“我找他合作,他主动退出,怎么好意思说我逼他?但我想他不会退出,毕竟是这么暴利的行当,他舍不得!”
归根结底,还是贪念使然。
阳谋无解,从江连横出面谈判的那一刻起,老船就已经入局了。
他未必参不透江连横的意图,但谁敢说自己在面对金钱诱惑时,心里不曾抱有一丝侥幸?
所谓人情世故,其实无外乎就是玩弄人心。
想要依靠退步让利来缓和江家在线上的紧张关系,不仅收效甚微,而且近似于一厢情愿。
仇怨永远存在,岂能轻易消解?
若不能,便只好想办法转嫁旁人,转移矛盾。
李正西不得不承认,江连横的算计,已是他能想到的最优解,同时也最大限度地减轻了清扫沈水河面儿的脏活儿。
“但是——”
王正南许久没有说话,这时忽然转过头来,问:“哥,这样真是长久之计么?如果处理不当,也许还会适得其反呢!”
“不然呢?”江连横脸色骤冷,“你有其他好主意?”
“呃,这个么……”
王正南支支吾吾,磨蹭了半天,终于无言以对。
江连横心里有点窝火,当即没好气地警告道:“南风,你要是有其他主意,那就说出来;要是没有,就别在那接茬儿!”
王正南一时汗颜,连忙点头说:“没有没有,我就是……没什么,真没什么。”
江家的底色就不光彩,手中的金银铜钿无不浸着鲜血,想要缓和线上的关系,除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