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一般,在美租界内缓缓巡视起来。
车灯一闪而过,闯虎总算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探过来,死死地捂住闯虎的口鼻,几乎是将其原地提起,在半空中兜了个圈儿,最后狠狠地怼在墙上。
“唔——唔——”
雨势太大,闯虎的闷声并未引起“黑雨伞”的注意。
“嘘——”
来人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闯虎逆着光,渐渐看清了对方的相貌,于是连忙眨了两下眼睛;对方刚一松手,他便颤巍巍地悄声问道:
“东家,就剩下你自己啦?”
江连横把他拽进阴影里,冷冷地说:“雁声死了,温廷阁重伤。”
“谁死了?”
闯虎面容一僵,整个人顿时定在原地,眼神将信将疑,似乎抱有一丝侥幸。
江连横没再重复,而是上下打量一眼闯虎,又冷冷地问:“你挺好的呗?”
闯虎愕然,立刻结巴起来:“东家……你听我解释,其实我是想把他们引走,虽然我人不在,但我的心……”
“你别解释了,我没时间听。”江连横沉声问,“你看没看见西风?”
“没、没有啊,你们不是都奔这边跑了么,我听见动静了。”
江连横摇了摇头。
他刚才潜伏在岸边,赶在青帮探目出现以前,看见了王老九等人的船,但西风不在上面。
一听这话,闯虎愈发糊涂起来,忙问:“东家,咱总共就这么几个人,伱们咋还分头跑啊?”
江连横面色阴沉,却道:“我现在不信他们。”
“嘶——”闯虎皱起眉头,“难不成,是王老九把咱们给卖了?不能吧?要是那样的话,他们还来车站干啥,半道动手不是更方便么?”
“他是他,斧头帮是斧头帮。”江连横说,“斧头帮都是什么人?码头劳工,黄包车夫,王老九自己就没什么钱,他手底下这些人,能禁住多大诱惑?只要利益够大,太子爷都敢杀亲爹,老乡算个屁!”
“有道理!东家,要不我摸进皖省同乡会馆看看情况,就当是给我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昏暗中,江连横没有说话。
闯虎心焦难耐,急问:“东家,你别不说话呀,你再信我一次,咱们事儿上见就完了。”
江连横歪起脑袋,乜斜了他一眼,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却说:“虎啊,其实我现在最怀疑的就是你。”
“啥?”闯虎瞠目结舌,强压下嗓门儿说,“东家,你、你怎么能怀疑我呢?你是了解我的,在我心里,文学第一,你排第二,你都不能跟有形的东西比了,只有抽象的东西才能衬托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你是最后一个来车站的,也是第一个从车站跑的;头走之前,你一直鬼鬼祟祟,碰面以后,杀手立马开枪;恰好,昨天晚上我让你去老城厢,整晚都没看见过你,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太巧了?”
闯虎顿时愣住。
别说,这几件事从头捋一遍,连他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事实上,他只有回来,才能勉强消解江连横的疑虑。
闯虎拼命摇了摇头,说:“东家,我都已经说了,我真是去荣那条珍珠项链了,我是怕你不同意,才没敢说实话。”
未曾想,江连横突然话锋一转,却问:“你去荣那条项链的时候,看没看见梅先生?”
“没、没有,为啥问这个?”闯虎忽地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是他?”
江连横不置可否:“都有可能,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别着急下定论。”
“反正肯定不是我。”闯虎急于自证清白,“东家,你可以说我胆儿小,但不能说我吃里扒外。”
江连横看了看他。
这小子在江家立过大功,这是门里人尽皆知的事儿。
江连横不是没赏过他。钱和地位,要什么给什么,可闯虎根本不稀罕那些,他没道理来了沪上以后,就突然变得见钱眼开,被青帮“三大亨”收买。
如今的情况,也根本不适合去谈论家法。
可闯虎仍旧心有余悸,战战兢兢地问:“东家,你不是真怀疑我吧?”
“像你说的,事儿上见吧!”江连横说回话题,再三确认问,“你来的时候,真没看见西风?”
“没有!”闯虎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惨淡,“我刚才听见有步枪的动静,你们应该是碰见老柴了吧,他会不会……”
闯虎不敢继续说下去,江连横也不想再听,他倒宁愿西风被老柴抓了,也不想看见那小子头脑一热,干出什么蠢事儿。
“先找找再说吧。”
“上哪找去呀?”闯虎忙说,“车站那边现在全是老柴,露头就被逮!”
“那也不能不找!”江连横左右看了看,语气坚定道。
“那……等找到西风以后,咱们是留下,还是走?”
“走?现在离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