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
顷刻间,正义降临,可惜正义的枪法不太准,子弹呼啸着全都奔江连横等人飞过去了。
毕竟,其他刺客都已经束手就擒,对待他们,自然要带有几分“人权关怀”。
见江连横等人远遁荒地,大队长不禁破口大骂,义正言辞地喝令道:“几个人,还有几个人,赶快去捉拿凶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队长!”
十来个大盖帽齐声应和,立马端着步枪飞奔而去。
领头大队长紧接着又吩咐道:“牙仔,侬带几个弟兄去检查死伤人员,剩下的人,都给我去维持秩序,让那帮旅客都老实点!”
“是,队长!”
“等等,通知火车站长,马上把大门封上,紧急情况,不许外人进入,尤其是那帮狗记者,听到了没!”
一声令下,几十号大盖帽立刻分头行动起来。
大队长则是亲自带人,将伏在地上投降的刺客逐一铐上,同时又在四下里搜寻着什么。
忽然,他似乎有所查获,于是连忙快步走到一名刺客身边,一边假模假样地将其铐起来,一边又语气略带责备地说:“哦哟,阎爷,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啊,侬不是讲半分钟以内,就能解决么,咋拖了这么久嘛!”
阎潮生双手反铐着站起身,尽管被捕,却并未显出丝毫慌张的神色。
他一言不发,而是忽地歪起脑袋,斜眼瞟了瞟头顶上黑漆漆、已经破碎的电灯泡。
静默了片刻,阎潮生突然冷哼一声,似乎有些困惑,但更像是心有不甘。
大队长仍旧在身边絮絮叨叨个不停。
“阎爷,侬这样让我很难办呐,明明讲好了半分钟,阿拉都在外头等了三分钟了,枪还在响,我如果还不出头,饭碗恐怕都保不了的啦!”
“把他们杀了!”阎潮生冷冷地说。
“那是当然的啦,侬放心好啦,派出去的都是自己人。”大队长皱着眉头说,“不过,几个这次搞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我也没办法,只能麻烦阎爷侬辛苦一下,跟阿拉回去喝杯茶吧!”
“盘查刚才在车站里的所有旅客!”阎潮生恨恨说道,口吻近乎于命令。
“什么?”大队长瞪大了眼睛,“阎爷,侬不要乱讲好不啦?刚才这车站里,少说也有三四百号人,全都盘查,阿拉半年也查不完呐,而且刚才已经有很多旅客趁乱跑了,侬叫我去哪里抓人?”
阎潮生不再言语。
他心里也清楚,根本不可能盘查所有旅客,于是便只好恶狠狠地瞪向远方,暗暗咒骂了几句。
一阵呻吟声从不远处传来。
阎潮生循声看去,却见席文钊正捂着大腿,瘫在地上哭天抹泪,于是便侧身叮嘱道:“焦队长,先把他们的人都抓起来,有口气儿的,抓紧抢救!”
说罢,他又重新抬起头,眯着眼睛望向江连横等人逃窜的方向,嘴里低声念叨:“美租界么……”
这时候,大盖帽的枪声已经越来越远,到底能不能赶在进入租界以前,将王老九和江连横清掉,恐怕谁都没法保证。
……
……
另一边,狂风吹过,席卷着铁路两旁的杂草,如同浊浪翻滚。
江连横等人穿过几条铁道,行进的速度有所放缓,而身后的追兵又步步紧逼,并时不时蹲下身子,抓彩似地胡乱开两枪,大喊投降不杀。
王老九几人拖着个伤号,速度更慢,便难免渐渐地跟江连横拉开了距离。
斧头帮的底色是皖省同乡会,危难关头,自然全都聚在一起,专心保护王老九;而众人当中,唯独李正西弹药充足,且性烈难当,便自告奋勇去断后。
好在浑天黑夜,不见月色,而且大盖帽平时疏于训练,手里拿的又是汉阳造,一枪一拉栓,见对方也有枪支弹药,便不敢轻易冒险,虽然频频开枪,却难免有糊弄差事的嫌疑,一时半会儿竟也没追上来。
即便如此,见一颗颗子弹从身边飞过,众人仍旧难免心惊肉跳。
浪荡江湖十几年,江连横还是头一次这般狼狈。
“砰!砰!砰!”
枪声响彻夜空,又一个斧头帮成员轰然倒下。
“前面的人都给我站住!”大盖帽顺风喊道,“交枪不杀,交枪不杀!”
江连横见状,赶忙高声提醒道:“别扎堆,别扎堆,散开跑!”
夜色朦胧,分散开来,尚有活路,一旦扎堆,大盖帽就算蒙也能蒙中几枪。
然而,追兵人多势众,如影随形,即便江连横等人分散跑路,大盖帽仍能从容不迫地列队追击。
这种情况下,拖着一个伤号,又怎么能跑得快。
两个斧头帮成员看了看温廷阁,面露难色地提议道:“九爷,咱别管他了,要不然咱们都跑不了!”
“混账!”王老九破口大骂,“这种时候,你说的什么屁话!”
“没车么?”李正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