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没抓住时机,再加上年岁渐高,拳怕少壮,很快便急流勇退,安心做起了饭庄生意。
要说势力,他根本没什么实权,但也正因为没有实权,所以人人都爱他、敬他、捧他。
尤其是在“粤帮”内部,尹抱坤更像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角色,人缘极好。
渐渐地,每逢有帮派讲茶,便请他出山作保,也算是为后生晚辈尽份余热。
“四十多年前就在沪上混,这老爷子现在多大岁数了?”李正西问。
徐怀民翻着白眼思忖道:“今年的话……应该快七十了吧?”
“老东西了,指望他来担保,我是不放心。”陈立宪频频摇头。
“哦哟,杜镛爱面子,他这个人是不会随便乱搞的。”徐怀民连忙宽慰道,“而且还是在尹抱坤的场子里讲茶,他要是动手,那就相当于得罪‘粤帮’哩,几个放心好啦!”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徐怀民这才惊觉自己说的太多了。
他在这边言之凿凿,若是明天真出了乱子,斧头帮必定要拿他来泄愤。
想到此处,徐怀民立马站起身,满脸赔笑道:“我只是随便讲讲,到底去不去,还是几位自己定夺吧,那个,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坐下!”王老九厉声喝止,旋即转头看向江连横,“兄弟,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去肯定是要去,但必须得提前布置人手,确保安全。”江连横回道。
“为啥非得去啊?”李正西和陈立宪不解。
江连横靠在沙发上,点了支烟说:“站在杜镛的立场来看:‘你们这几天以来,又是做戏制造舆论,又是抢码头煽动叫歇,为了什么?不就是面子么!好,现在我给你们面子,你们敢要么?’”
众人互相看了看,旋即默然点头。
江连横接着说:“咱们费劲巴拉把十六铺抢下来,结果到了讲茶划界的时候,连面儿都不敢露,线上的弟兄会怎么想?现在到了‘官子’的时候露怯,不敢上桌,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是咱们输了呢!”
闻言,王老九朗声笑道:“哈哈哈哈,兄弟,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多,我脑袋里只有一件事儿——不能让杜镛觉得我王老九怕他了,别说什么尹抱坤,就是他妈的杜公馆,只要他敢请,老子就敢去!”
双方当家大哥既然已经达成共识,手下的弟兄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
于是,众人立即点兵点将,当天夜里就派出去好几个腿快眼尖的弟兄,前往英法租界交通要道、‘三友会’酒楼周围设下招子,再将心狠手黑的弟兄全部召集起来,斧开刃、枪上膛,各自严阵以待。
斧头帮会众忙着准备的时候,江连横又把温廷阁和闯虎这两个佛爷唤到身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温廷阁,伱今天晚上辛苦点,别睡了。”
“东家,什么吩咐?”
“你去盯着张小林的宅子,现在就去,一直盯到明天讲茶。”江连横摩挲着下颌说,“‘三大亨’里真正吃亏的,其实就只有张小林一个人,他妻侄儿被西风打成那副德行,结果没动静……不应该!请帖上也没说他会去!”
温廷阁应声回道:“如果讲茶的时候,张公馆这边有动静,我就马上去通知你们。”
江连横点点头,最后叮嘱道:“别留尾巴,走吧!”
温廷阁快步离开。
闯虎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惴惴不安,仰头看了一眼江连横,问:“东家,那……我是去黄公馆?”
“你回老城厢公寓!”
“不用我去黄公馆?”
江连横摇了摇头:“他是法租界的老柴,不可能把人带到英租界去耍横,你回去看家,行李还在公寓呢!”
闯虎大喜过望,连忙应下差事,仿佛生怕江连横下一秒会后悔似的,立刻飞奔出去。
江连横、刘雁声和李正西也干脆留在皖省同乡会馆下榻。
众人各自安歇。
夜长梦多,待到翌日午时,江连横和王老九共同赴约,前往英租界虹口区“三友会”讲茶盘道!
……
……
正午十二点,江边大风,乌云蔽日。
“三友会”酒楼开在路口,洋风外观,中式装潢,平日里人来人往,场面十分热闹。
今天的生意看起来却有点冷清,天气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有食客刚走过来,抬头一看,寻思了片刻,抹身就走了。
只见酒店门口,停着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轿车,大概有二三十号身穿黑色短打的流氓瘪三聚在周围,单是这份场面,就足以把人唬住。
杜镛早来了五六分钟,却没有进门,而是站在座驾旁边,皱着眉头朝南边望去,翘首以盼。
叶绰三和荣庆瑞侍立左右,低声劝道:“大哥,阿拉先进去吧?”
“我做东,来者是客,再等等吧!”杜镛不紧不慢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