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足以缓解燃眉之急。
不过,这件事跟江家关系不大。
大宗军火商会直接去找老张,而不是来找小江。
何况,造枪远比买枪难。兴办军械厂,江连横要是真有这份儿能耐,张老疙瘩估计要把他供起来烧高香,江家无异于手持丹书铁券、免死金牌,想怎么作,就怎么作。
想得挺美,但不切实际。
江连横戴上帽子,说:“行了,没别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诶?我想起来了!”书宁连忙转过身说,“上次二夫人提过,张家大少爷去当兵了。”
“当兵?”江连横不禁皱起眉头,“这么着急?那小子现在也没多大吧?”
“应该也有十六七岁了,反正听她们说是不打算继续念书了,估计是想让他锻炼锻炼,早点儿接他爹的班儿吧。”
“也对,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么!”
江连横忽然想起倒清那年,第一次见到张家公子的情形,那小子看上去脾气挺好,人缘也不错,就是……少了点他爹身上那股草莽气息,究竟是阿斗还是仲谋也不好说。
“嗐,才十六七岁,还早着呢!”江连横自顾自地走到门口,“当爹的给儿子铺路,谁也挑不出毛病。”
“你今天不在我这住?”书宁往炕沿儿上挪蹭了两下。
“嗯,我顺道路过,今天不在你这待着了。”江连横撩开棉布门帘,“今天国砚从营口回来,我得去跟他碰个面,就不来回折腾了。”
“外头还下雪呢。”书宁趿拉着棉鞋走过来挽留,“你吃完饭再走呗。”
窗外大雪纷飞,昼短夜长,一个人孤零零地空守这座大宅,除了家丁仆从,连个上桌吃饭的伴儿都没有,换做是谁,都难免觉得孤寂难耐。
江连横看了看雪势,叹声却道:“拉倒吧,这雪下的,等吃完了饭,估计就走不了了。”
“那过年怎么办?”
书宁急匆匆地跟到大门口,却又被寒风吹住了脚步,倚在门边,有些幽怨地问:“今年大年三十,伱还让我一个人在这过啊?”
江连横在院心处停下来,转过身,面露难色地含糊了几句。
两人之间,鹅毛大雪下得正紧,仿佛一道稠密的纱帘将彼此远远地隔开。
“这不是还有丫鬟陪着你么!”江连横迎风眯起眼睛,转头吆喝起来,“惠儿,去进屋陪夫人唠会儿嗑!”
小丫鬟应声从下房里走出来,左右看了看,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家家都放鞭炮,吃团圆饭,你就让我在这跟丫鬟过年?”书宁难免有些怨气。
“哦,要鞭啊!”江连横装傻充愣,搪塞敷衍道,“你啊你啊,跟个小孩儿似的。好说,改明儿我给你整两挂,二百响儿的,让你一次听个够,就这,我走了啊!”
说罢,雪地上的脚印便又开始缓缓朝前蔓延,最终在院门口拐了个弯,从视野里消失了。
书宁在门口呆站了一会儿,旋即猛地转过身。
“砰!”
房门关上,江连横暂且逃过一劫。
四年了……
虽说书宁是个强扭的瓜,但吃在嘴里倒也挺甜,无论怎么说也是带着“嫁妆”来的,人长得也不差,老老实实,从不闹事,怎么也不至于当成窑姐儿般对待。
当年,江城海的言传身教,江连横每一样都牢牢地记在心里,唯独女人这件事被他抛诸脑后。
“爷们儿的,只要能管住裤裆里那点事儿,这辈子就能省去一多半的烦恼和麻烦。”
江连横钻进马车,老爹的劝告又一次在脑海里响起来。
他忍不住撇了撇嘴,暗自嘀咕道:“怪不得一个个都是老光棍子!”
车轮将积雪压实,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面朝城北江宅的方向缓步行驶。
江连横轻轻晃着脑袋,闭目养神,没工夫把心思放在这些家长里短之上。
今天,赵国砚从辽南回来,招募劳工的生意,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做下去,江家打算先听听最近的情况。
这一年以来,赵国砚和王正南几乎都在营口度过。
是年三月,远东和德意志断绝关系。八月中旬,“府院之争”落下帷幕,段氏掌权,终于下令正式参战,停止支付前清遗留下来的战争赔款,同时“强行”回收各地德租界——除了胶东以外,毕竟小东洋不肯松口。
如此一来,先前偷偷摸摸的“以工代兵”行为,也就随即变得堂而皇之起来。
王正南跟洋人走得近,很快便得到了消息,紧跟着下场掺和了一脚。
英国佬和法国佬已经在北国各地招募了十几万人,并将其统一运抵威海卫,乘船远洋,奔赴欧洲战场。
“拿上你们的合同,去往法兰西吧!”
“你们的年薪将超过两千法郎,等到回国的时候,你们将过上富家翁的生活!”
彩旗飘扬,汽笛声响,西线劳工就此踏上征程。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