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我现在在修剑院里,里面剑术很多,我照着剑梯自己修习。”裴液三两口吞下这唤作“雪娃娃”的小点心,觉得颇有些好吃,上前两步又拾了一个回来。
“我也是这般,但如此一来,裴少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
“我平日也这样自己搜剑来练,但因为没有一条固定的师承,习剑时上遇到的问题就千奇百怪、散得很开。”
李琛道:“譬如我请一个剑师,他在这几门剑上的问题能为我解惑,但换了一门剑,他就也所懂不深了,于是又得更换剑师或者找人拜问……所以我想这种路子不是不需要师长,而是要天下到处是师长才行,裴液少侠不觉得吗?”
“……”
“嗯?”
“我没觉得遇到很多问题。”
“……”李琛沉默一下,“那么,是我天资不足,不合走这条路吗……可是我也不好拜入剑门。”
“也不是。”裴液仔细想了想,认真道,“我觉着,习剑其实像写话本。总是先铺开,最后再收回来。而不拜剑门呢,只是不走洞庭剑、云琅剑这类天下已有的体系,却并非没有自己的体系。”
“踏上习剑之路后的第一件事,就得想好自己要练成怎样的剑术,能铺开多大的摊子。如果你觉得练得很吃力,掌控不住拉扯得太开的剑术,不妨就收紧一些,找到自己恰好能掌控的宽度。”
李琛怔了一会儿:“原来是这样。”
“嗯。”裴液把点心吞进肚里,拍了拍手。
李琛安静了一会儿,脸上不自觉露出个笑,看向裴液:“裴少侠,你真厉害,不仅能用出那么神妙的剑术,还有如此高屋建瓴的见识。”
“啊,殿下太过誉了。”
李琛背了背手,这时候他的小动作才越发像一个谈到感兴趣之事的十五岁的少年,笑着道:“没过誉,真的裴少侠,我这几年经常在神京看人比剑,有时候也能看到惊艳好几天的剑,但你那天的剑一出手,那些记忆就都黯然失色了。”
他太会夸人了,裴液想。
比起总是说一些令他心停身僵的怪话的崔照夜,少年努力克制又真挚的话语显然更令人受用。
李琛背着手摇晃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又偏头道:“裴少侠,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你随便问。”裴液现在予取予求。
“就是,我听崔照夜说,”李琛顿了一下,“说你和云琅明剑主认识……请问是真的吗?”
“……”
裴液缓缓转过头,看向他。
李琛张着两颗黑亮的眼睛。
一些久远的记忆涌入了脑海。
“假的。”裴液道。
“……啊?”
“我和琉璃剑主……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只是见过几面而已。”裴液手交握起来,看向他,“你有什么事找她吗?”
“哦,是这样啊。”李琛有些失望,“也没什么事。”
他望着梨花静了会儿:“我就是想见见她。”
“嗯?”
“因为明剑主除了剑术当代独绝,叫我心驰神往,而且……”他顿了一会儿,“据说她有一颗永不烦扰的明镜冰鉴之心,在这样的尘世里,那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境界啊。”
他仰着头,目光发怔,裴液忽然一下子好像回到博望武馆的晚上,初次见面的李缥青也是这样望着天空,说“真想见明剑主一面啊……她那么好。”
裴液怔了一会儿:“我还以为,你想去求她带你去云琅学剑什么的,毕竟你的问题,在天下剑宗的云琅最好解决了。”
“怎么可能。”李琛低下头来,笑了,他交手握在身前,“我不能离开神京,也没想追求那种生活的。”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想要?”李琛笑了,看了他一眼,好像他说了很莫名奇妙的话,“没什么想要,我就这样活着,就很好了。”
“锦衣玉食,有剑可求,想要的剑法和名师大多都能触到。”十五岁少年的影子这时候又从他身上淡去,语调平和而像个大人,他看着笑语交谈的宴场,“裴液少侠应该不清楚,但我母亲离世得早,所以也没什么牵挂,只幼时和南姐姐一起玩到大,稍微大些又认识了崔照夜,只要她们两个过得好,我就满足了。”
“……唔,那很好。”
“所以,我冒昧打扰,是想请教裴少侠一些私事。”李琛歉意一颔首,郑重认真地看着少年。
裴液微怔:“你说。”
“裴少侠,有婚配或者侣人吗?”
“……”
“冒昧。”
“没,没有,怎么?”
李琛垂了垂眸:“裴液少侠若没有心仪之人,愿不愿意稍作考虑……做个大唐的驸马。”
裴液抬了抬手,但那个雪娃娃已经吃完了。
李琛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宴场,目光看着那个腰背秀挺,姿态微昂的少女背影:“雍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