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装备精良,有备而来,朝廷的押运官兵……居然……死伤了几十人!”
师爷闻言,也是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什么?竟有这等事!这可如何是好?”
“完啦……这下完了……”孙知县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两眼发直。
他的两手微微发抖,冷汗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咱们苏州……竟然窝藏着……这样的贼子……”孙知县话都说不利索了,嘴皮子颤抖,“皇帝……会何等的……震怒……”
师爷也沉默了。
这就等于是叛乱啊。
一个搞不好,从上到下都得砍一遍……
落一个罢官、流放,都是祖坟烧高香了。
事情发生在苏州,性质尤其严重。
因为,过去这里是张士诚的地盘!
张士诚奉行“保境安民”的策略,对老乡很亲切友好。
朱元璋攻取苏州,当地人没少抵抗,后来朱元璋对苏州也是格外的严苛。所以,是有历史阴影在……
师爷咽了咽唾沫,说:
“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清楚情况,派人去府衙打探一二……再和周边几位知县,商议一番……”
孙知县连连点头:“就这么办……”
……
第二天。
上午,日头昏昏,天空中阴云浮动。
吴江县衙门前,黑压压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叫县太爷出来!”瘸腿老汉挥着破草帽嘶喊,“太湖劫钞死了三十多个官兵!官家连自己的钱都保不住,拿什么赔咱们!”
人群嗡地炸开锅。
抱孩子的妇人紧拽着国债凭证:“我男人在码头扛货的血汗钱啊!”
穿长衫的老童生抖着山羊胡子,低声冷笑:
“早说过朝廷发这劳什子国债,就是变着法儿聚敛盘剥……”
“那可是我攒了三年的棺材本啊……”
“肃静!肃静!”
衙役的铜锣敲得震天响,十个皂隶横着水火棍,堵在衙门口。
领班赵捕头腮帮子绷得铁紧,冷眼扫视众人——
这群暴民里混着三教九流,挑担的货郎挨着穿绸衫的小店主,连城隍庙的乞丐都攥着半贯钱的票子挤在角落。
“反了你们了!”
赵捕头钢刀出鞘三寸,寒光闪过,人群霎时一静。
赵捕头声如洪钟的喝问:
“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个个瞎凑什么热闹?是谁教唆你们聚众冲击县衙的?”
人群还要嗡嗡,却被赵捕头强势压下:
“现在抓紧散了,各回各家,咱们就当没发生过!要是被有心人捅上去……”
刀尖缓缓指点而过,赵捕头冷声说:“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
人群小声的议论起来,百姓脸上,都添了几分畏缩之色。
赵捕头指了几个人,沉声命令:
“把那几个叫得最欢的抓起来,投进大牢!”
这时。
县衙百步之外。
几个富商姚家的家丁,敲锣打鼓的来了,大声吆喝道:
“七折收国债嘞!有多少收多少!”
吴江县盛泽镇,生产丝绸,姚家也是靠丝绸起家,后来又靠盐引和漕运等,逐渐壮大。
在民众有恐慌情绪的时候,姚家等大商人反而在大肆收购国债,低价吃进不少。
他们这么一吆喝,便吸引走了县衙门口的人群。
只不过。
“七折?可真是黑心肝!”
“俺不卖,俺就要官府兑的本金和利息!”
姚家的家丁笑道:“你不卖,有的是人卖!”
确实有胆小之辈,害怕官府赖账,想把国债卖了,与姚家的讨价还价起来。
其他人不想卖,但看大商人竟这般坚定的支持国债,一时也犹豫起来。
一众捕头皂吏,看到人群散了,顿时松一口气,赶紧去后衙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