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非想了想:“应该是,不过老唐应该唤醒了苏晓樯身体里基因深处的龙类片段,她的血统应该不比恺撒或者楚子航更低。”
他没有解释这种事情是怎么确定的,总不能说小天女一招蓝银草缠绕差点要了他的老命吧?更不能提及昨夜不管如何鞭挞都如初时那样狭窄紧凑非得叫他把子孙后代全送进去才肯罢休吧?至于一次又一次的水漫金山一次又一次的重整旗鼓更是难以启齿,说出来连路明非也有点脸红。
“她跨入了我们这个世界,又和我们产生了联系,再留在国内就不合适了。”零皱眉,“密党迫于息壤的压力暂时不敢对我们动手,可不代表息壤也会像是庇护我们这样竭尽全力庇护苏晓樯……你准备带她一起离开么?”
“嗯,我想先把你们送回莫斯科,有你在俄罗斯分部不会干傻事,那里的寡头们也并不买密党的账。”路明非漫不经心地说。
他确实是这个想法。
已经知道正统的五个家族中至少有两个背叛了娲主,甚至连来自维德佛尔尼尔的龙骨十字碎片都已经被奥丁得到,很难确认息壤连接的其他家族又有多少倒向了圣宫医学会。
留在国内其实并不像是想象中那么安全,反而是莫斯科可能才是他们唯一的净土。
零歪了歪脑袋,“你准备丢下我么?”她问。
路明非闭上了嘴。
和皇女殿下聊天就是这样,她总能找到你说的每一句话里的每一个埋起来的陷阱。
“我有种预感,我们就要走到终点了。”路明非叹了口气,画舫缓缓游弋时溅起的水雾蒙上他的手腕和手背,透着丝冰凉,“也许一踏进那个港口就会变成六亲不认的怪物,谁知道那时候我还是不是路明非……如果我还活着就会来莫斯科找你,然后我们一起去格陵兰或者冰岛。”
“冰岛有很多鳕鱼,还有很新鲜很甜的北极甜虾。”绘梨衣说,路明非扭头看紧紧抱住自己胳膊的女孩,笑了笑。
“是你以前跟我说的。”绘梨衣抬头看路明非的眼睛,表情很认真,“你还说要陪我去看这个世界上的很多风景……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所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路明非讷讷地点点头,又想起了绘梨衣这么多年的等待,像是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那样在每个繁花盛开的季节从源氏重工的玻璃幕墙里眺望城市一直延伸到天边的城际线,从东京湾吹来的风卷起漫天的花瓣从幕墙的前面雪一样洒落,绘梨衣就把脸贴在玻璃上望着其中的一片起起落落,瞳孔中掩映着斑驳的阳光……想来真是又美又寂寞,寂寞得想哭。
恍惚间路明非看到盛大的阳光深处有个孩子像是在转头冷冷地看着自己,他很怯懦也很弱小,可满脸的愤怒和不屑。
他忽然意识到那是谁。
是那个他以为早就死在记忆深处的自己。
胸腔中心脏像是跳得格外的凶,频繁进入高阶暴血的后遗症正在悄无声息地侵蚀路明非的身体,他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得模糊,只有零和绘梨衣越来越清晰。
说来其实他以前也是个专一的人,只是被从放映厅里拎出来就能喜欢师姐很多年,现在却变得这么滥情,好像越接近龙类野心就越是把他变得面目全非。
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经浸透了路明非的全身,他忽然意识到这真的是自己么,他忽然在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这样的变化的?
大脑深处传来阵阵的刺痛,路明非的眼前天旋地转,可他还是努力维持着平静,直到这时娲主的声音从餐厅中传出来,她说:“路明非你们怎么还不进来?”
分明是小女孩一样空灵的嗓音,落在路明非耳朵里却像是铜钟在轰鸣。
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消失了,可没由来的,虚弱潮水般由上而下笼罩了他。
真的不能再进入暴血状态了,也绝不能再接受路鸣泽的馈赠进入龙化。
他的身体只有自己知道,看上去和过去没有多少变化,可其实早已经千疮百孔,可能随时都会崩溃。
整理了一下衣冠路明非伸出另一只手牵起零一起进了船舱,被扣住手腕时皇女殿下的耳垂忽然变得粉红,虽然还是冷冰冰的,可又像是一只小鹌鹑一样落后路明非半个身位乖乖跟在了身后。
路明非早已经见过姜菀之的照片,惊为天人,大概颜值上能和小天女打平,此时见到真人总算明白所罗门圣殿会的赵旭祯为什么非得娶她做老婆了。
船舱中自然是供暖系统功率全开的,于是她只穿了一件贴身的旗袍,长眉凤眼,身段窈窕,像是从民国时期的美女画片里走出来的,有点跟现世格格不入的疏离感,但并不老气。
以路明非如今的见识立刻想象到姜菀之果然是很典型的江南古典美人,以她的脸蛋和身段能够轻易驾驭各种大牌和潮牌,但旗袍穿在身上应是最美的。
白大夫招呼着路明非和身边的两个女孩在餐桌边坐下,他们特意挑选了靠窗的桌子,桌面上早早的就有炉子在蒸蟹了,不远处还有捕蟹的小舟在将蟹笼带回画舫,九月到十一月是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