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了,色欲沿着袖管滑入掌心。
他的手腕抖动,震去了这把短弧刀上缠绕着的绷带,刀身在苍白色的雪幕中跳动着赤金色的光芒。
只是似乎毫不起眼的一次振刀,战斗便已经宣告开始了。
那株日本杉在路明非将短弧刀滑出袖口的同时猛烈地颤抖起来,像是在一场简直要把日本都敲碎的地震中摇摇欲坠!
满树的积雪都伴着窸窸窣窣的密集声响轰然压下,巨大的、略微透光的阴影泰山压顶般笼罩了路明非。
路明非在洪流般将自己淹没的落雪中挥刀,色欲的刀身嗡鸣着延伸出去接近一米,从一把短弧刀在刹那间变成一把能斩马的长刀!
明亮如镜的刀身荡开雾那样浓的雪尘和夹杂在雪尘中的碎冰,路明非以极精妙的走位和挥砍往自己在这场短暂的血崩中毫发无损,透过缝隙他看向那个搀着树梢站住的恶鬼,却骤然间收缩了自己的瞳孔。
什么都没有!
头顶空无一物!
王将果然趁着落雪遮蔽路明非视线的同时隐入尘埃,像是个藏在阴影中的忍者那样让路明非无法捕捉他的身形。
那是个难缠的对手,在路明非的感知中王将的心跳原本狂烈得像是铜槌在撞击寺庙的古钟,可此刻他听不到王将的呼吸,也听不到狂跳的心脏。
唯独听得到风的变化。
他们所处的位置在多摩川附近算得上最高的山峰,山的另一面就是山梨县环境科学研究所的钻井营地,这一面向远处眺望只能看到绵延的群山和群山尽头黑色的城市地平线。
迎面而来的风原本应该锋利得像是刀子在割,可此刻似乎有一股旋风在围绕着路明非,他被困在旋风的风眼,那些刺骨的刀子都消失了,只剩下弥漫开的雪尘。
这些细小的白色尘埃被气流托着扬起又落下,可就是不散去,雾一般包裹着路明非周围几米的范围。
他知道王将就在附近,那股可怕的气息就藏在风里。
他缓缓平复自己的呼吸,缓缓令心跳恢复平稳。
迸着微微光芒的色欲在身侧缓缓垂下,刀尖完全静止,雪尘中路明非像是雕像的剪影。
即使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影武者和他背后那个操控影武者的人会选择在这种时候与他撕破脸皮,路明非也并没有要逃脱的想法。
在另一个世界没有和这个连源稚女都感到恐惧的傀儡交手,路明非一直觉得有些遗憾。
他也想知道赫尔佐格制造影武者的技术发展到了何等匪夷所思的程度。
如果赫尔佐格真的有能力创造次代种级别的傀儡,那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恶魔已经撕开了地狱与人间的壁垒,正在深渊中窥视这个阳光下的世界。
“你想用听觉来找到我?”
王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他低低地笑,笑声嘶哑,混着呼呼的风声,像是气管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发出笑声的时候肺里的气就从那个口子里跑出来。
“这是你们这个家族的传统吗?可路山彦的言灵是镰鼬,他天生就能用听力来索敌。”
路明非还是不说话,但他全身的气势都紧绷得像是被拉紧的硬弓弓弦,磅礴的力量在某个阈值徘徊着要被那颗强有力的心脏泵向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筋骨。
委实说王将的话并非没有触动路明非的心境。
路明非深知赫尔佐格的生平简历,他的卑鄙、他的阴险、他的暴虐、他的贪婪,可除此之外荣格.冯.赫尔佐格还是个天才般的基因学家和野心家。
这家伙16岁从莫尼黑大学毕业,随后效命于第三帝国生物研究院,是研究院最年轻的博士。
彼时的年代是1930年前后。
而路明非的爷爷的爷爷路山彦在屠龙史上留下自己名字的时间是1900年,和初代狮心会一起在德国汉堡卡塞尔庄园同名为李雾月的龙王作战。
路山彦死去的时候赫尔佐格甚至连个受精卵都算不上,他那个被抹除在历史中的父亲甚至都可能还只是个在乡下捡狗屎的未成年。
这意味着控制王将的人绝非赫尔佐格,而是某个和路山彦、卡塞尔、昂热同一个年代的老家伙。
答案呼之欲出。
弗里德里希.冯.隆,校长追杀了一百年的叛徒、芬格尔来到日本的真正目的。
所以这就是师兄你跟来这里的原因吗?
路明非不再掩饰自己的血统,眯成缝隙的双眼像是地下的深渊在缓缓渗出金红色的熔岩。
俯仰之间如山呼海啸,似乎整个山脉都在随着路明非的节奏在律动。
他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爆鸣,心跳则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急促,像是战场上被擂响的战鼓。
雪尘中路明非的全身都弥漫着蒸汽,那道阀门被冲开了,蕴藏着这个世界至高权力的龙血在他的血管中奔腾。
浓烈的血腥味道正从路明非的身上散出去,三度暴血悄无声息中被激活,铁青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