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接连病了几日,身上的伤,因为没有及时医治,时不时就会复发。
她本想寻个能出府的机会,采买些药材,先应付一阵。
可春桃就像是个狗皮膏药一样,不仅一点机会都不给,更是严禁她踏出府门一步。
裴音心里清楚,这只怕是盛夫人下的令,生怕她出了府门就一去不返。
她如今的身份于盛家而言,就是一块最好的遮羞布,不但可以为盛家在朝堂上博得一个宽容大度的名声,更是一个随时都可以被推出去挡刀的替代品。
早在裴音离开教坊司之前,那位姐姐就同她分析过如今的局势。
只可惜一走多日,她连个消息都传不出去。
而这日一早,裴音跟着盛鸾去给盛老夫人请安。
人都还没进院门,裴音就闻到了一股极为刺鼻的汤药味,光凭味道,她便能推断出那药性极为霸道,若非病入膏肓的人,学不会使用此药!
她暗自攥紧了拳,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祖母这是怎么了?”
盛鸾不忍地叹了口气,“姐姐有所不知,你走之后祖母就伤心过度,一病不起,这几年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祖母为了你的事,还和父亲闹过吵过,姐姐你实在不该回府后就闹着要走,这多让祖母伤心呀。”
裴音不发一言,心中却难免担忧。
明明她走之前,祖母的身体很硬朗啊。
就算过了三年,也不至于病入膏肓才对!
可进了院门,盛老夫入院中的嬷嬷就直接拦住了二人。
她伸手挡在了盛鸾身前,“大小姐今日先回吧,老夫人有话要同音音小姐说。”
盛鸾顿时委屈巴巴,“是鸾儿不懂事,打扰了姐姐和祖母相聚,鸾儿只是想着给姐姐带条路罢了,还请祖母勿怪,鸾儿这就走……”
嬷嬷冷着一张脸,完全不吃盛鸾这套,只对着裴音道:“小姐,老夫人醒了有一会儿了,还在屋里等着你呢。”
眼瞧着盛鸾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盛老夫人的院子,裴音也顾不得许多规矩,快步跟着嬷嬷进了门。
盛老夫人侧卧在床榻上,满头的白发,暮颜苍苍,老态龙钟,比寻常这般年纪的看上去都要虚弱不少。
裴音难免震惊,眼眶顿时就红了,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她哽咽道:“祖母,孙女回来看你了,这些年是孙女不孝,让祖母担心了。”
她在教坊司这三年,对外面的事情多少是有些耳闻的,也知道盛老夫人因为自己的事已经和盛家其他人彻底闹僵,甚至就连逢年过节都未曾在府中露面。
可裴音怎么也没想到,才三年不见,那个字又疼她如珍宝的祖母,竟病成了这般模样。
裴音跪倒在床榻边,将头整个埋在了盛老夫人的胸前,“祖母,孙女好想你……”
盛老夫人声音悲戚,“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好音儿,这些年你受委屈,你放心,祖母不会再让人欺负了你……”
裴音和盛老夫人说了许多,直至盛老夫人精神不济,昏睡过去后才离开。
临走时,裴音被嬷嬷拉住了。
“音音小姐,老夫人年岁大了,在这府中已经当不了家了,如今,这偌大的盛府都是旁人说了算,也就只有小姐您是真心疼爱老夫人。”
嬷嬷的话都还没说两句,眼泪就落了下来。
“如你所见,老夫人已经时日无多了,老奴知道小姐你不想留在这伤心地,但老奴还是求小姐您陪老夫人几日,也不至于叫她老人家死不瞑目。”
裴音听及至此,也明白了嬷嬷的意思。
“嬷嬷,放心,我定不会让祖母孤身一人的。”
裴音如愿许诺,看着嬷嬷离开的身影,还手抹掉脸上的泪,仰头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就是继续在这多留些时日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她都已经咬牙忍了三年,难道还差这几日吗?
裴音回到了雨潇阁,人才刚跨进院门,便听到了一声讥讽。
“有些人当这是好大的面子,就连祖母都不惜自降身价,替你摆了一回谱。”盛郢阴阳怪气。
裴音按规矩对盛郢行礼问安,“奴婢见过少将军。”
“少将军?”盛郢怒极冷哼,“你连声哥哥都不愿意叫了,看来还真是没把自己当成盛家人了,既如此,你还留在这干什么?你之前不是想走吗?”
裴音为了盛老夫人并没有开口辩解。
反正盛家这些人也不会相信她的话,没有必要平白白费口舌。
她只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少将军还是先行离开吧,你我二人身份有别,况且女大不同席,若是继续留在这,只怕会引人误会。”
盛郢剑眉微皱。
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
“果然,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你我二人位属兄妹,你怕不是在教坊司待久了,心也跟着坏了吧?”盛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