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排场便是护身符(1 / 2)

“你是他小姨子,他又是个入赘的,在府外还拉拉扯扯、眉来眼去,成何体统?”

“亏你还整天在屋里读书,连基本的礼义廉耻、规矩道德都不懂了?”

苏朝槿瞬间涨红了脸,急忙钻进马车。许舟赶忙让到一旁,低着头,不敢吭声。

林疏雨从他身旁走过时,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在一个嬷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时,她冷冷地丢下一句:“你坐后面那辆!”

“是,岳母大人。”许舟连忙拱手,往后走去。

车内传来林疏雨小声的嘀咕:“平时你们在家里眉来眼去,只要没做出格的事,我就当没看见。但在外面,你们俩最好老实点。要是鬼鬼祟祟招来闲话,有你们好受的!”

接着,是苏朝槿弱弱的声音:“娘亲,我和姐夫没有……没有眉来眼去……就像姐夫说的,只是礼貌性的互动……”

“我呸!礼貌个……这个浪荡书生,都教了你些什么!”

许舟:“……”

年关渐近,景城内城的宵禁管控愈发宽松。

暮鼓未鸣,城门彻夜洞开。

长街两旁,绵延千盏鱼龙灯在风中轻轻摇曳,暖黄的光晕顺着青石板流淌,映得糖画摊子上的琉璃糖稀灿烂如碎金。

馄饨挑子升腾起白雾,裹挟着葱花香,飘过匆匆的行人——人群都朝着流芳河的方向涌去,就连年幼的孩童也攥着风车,跑得跌跌撞撞。

流芳河畔早已化作不夜天。

西域胡商支起挂满银铃的帐篷,火光中,舞姬赤着脚旋转,石榴裙如波浪翻涌;老茶倌敲响惊堂木,一段《斩龙记》讲得绘声绘色,引得闲汉们纷纷投下铜板,如同雨点落下;卖灯婆子的竹架上挂满兔子灯,最顶上那盏绘着并蒂莲的,早已被偷偷约会的情侣预订。

两艘画舫如金鳞巨兽泊在河心,朱漆舷窗里透出影影绰绰的曼妙身姿。舷边垂着的鎏金铃铛每晃一下,河面就碎开万点星辰。

通往甲板的木桥前,佩雁翎刀的侍卫目光如炬,脚边铁笼里关着只白额吊睛虎——原是徽州富商献给知府夫人的活礼。

穿绸衫的书生挤在馄饨摊前,就着汤水誊抄诗稿;戴帷帽的小娘子与情郎指尖相缠,在灯谜摊子前羞红了耳根;褴褛老翁抱着酒坛独坐柳树下,浑浊老眼倒映着画舫珠光,仿佛瞧见三十年前名动江南的自己。

最暗的河湾处,青衫举子正对影独酌。酒坛子空了三五个,仍浇不灭眼中灼灼火光。

许舟撩起车帘,流芳河畔如浪般的喧闹声扑面而来,两岸灯火辉煌,好似星河倾落人间。路过一个糖人摊时,手艺人正捏着《兰舟梦》中兰舟泪别的场景,糖丝在火光下流淌,宛如泪痕。

“持金鳞帖者登船——”舫上传来浑厚唱名声。

许舟看着岸边眼巴巴望着画舫的人群,忽然懂了苏朝槿那句“排场便是护身符”。

许府一行人来到河畔时,两艘画舫上早已上了很多宾客,正在热闹交谈。

“夫人、二小姐,当心脚下。”

绿巧扶着林疏雨下车,孔雀蓝裙裾扫过青石板上未化的残雪。

习秋忙不迭去捧暖炉,却被林疏雨轻轻推开:“给朝槿吧,我不用。”

河风卷着画舫珠光拂来,柳清安踩着鎏金铃铛声迎下木桥。

她今日着了身玄色箭袖骑装,腰间短刀吞口处镶着宝石,行走时马靴踏地有声,惊得岸边说书人铁梨花都滞了半拍。

“林姨,朝槿,你们可算来了!”她急忙上前,在另一侧虚扶着苏朝槿的胳膊,“朝槿,你今天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呀。”

“大小姐。”一旁的护卫以及迎客的管家等人,纷纷恭敬地低下头。

许舟稍稍落后半步,闻到她袖间隐隐散发的金疮药味。听闻柳清安前几日刚随军队剿灭流寇,想必是那时受了伤。

苏朝槿微笑着跟柳清安打招呼,随后轻声提醒:“清安,我姐夫也来了。”

“我自然看到了。” 柳清安笑着转身,郑重地对着许舟拱手,说道:“许公子,是在下失礼了。”

许舟拱手回礼,没有出声。

众人朝着木桥走去。

苏朝槿腕间的冰裂纹玉镯陡然发亮,她身子一晃,许舟眼疾手快,虚扶着她的后腰。

“多谢姐夫……这是怎么回事?”她满是好奇地看向柳清安。

“为了保障宾客的安全,画舫上布置了不少阵法。”柳清安好奇地打量着苏朝槿手上的玉镯,说道,“没想到朝槿竟有这般稀罕物件……”

“哦,对了。”柳清安一拍脑袋,看了眼旁边簇拥的丫鬟护卫,面露歉意,“林姨、朝槿,你们只能带两个丫鬟上去,其他人都不能上去。护卫更是不行,今晚有规定,除了我们船上的护卫,不准任何修行者上船,还望林姨谅解。”

林疏雨扶着绿巧踏上木桥,云锦鞋尖在搭板上顿了顿,笑着说:“没事,在这儿哪用得着带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