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并非秦国和草原的分界线，事实上，沧澜江秦国流域完全在莽山以北，而那根本上是左贤王、浑邪王和右贤王的地界。所以，秦国才不得不修筑长城以抗击蛮族。

故此，江凡才这般部署。

事实上，若小红依然挂帅，就算魏王同意，曹缨也绝不会放他们进来。所以，只要魏国方面没变动，甘州就是最大可能。

问题是，甘州黄土高原，地广人稀，唯一像样的城池只有州府甘城，距离渔州还不近。对灵活机动的骑兵防范起来难度飙升。甚至几乎可以肯定，若他们当真从甘州打来，在长城还没完成连接的情况下，十有八九会突入渔州，那么就要面对渔州防守战了。

可如此一来，战事势必受到极大影响。至少渔州军很难对魏国再进行有效威慑，魏王可以集中兵力应对夏都之战。

江凡直觉就认为，这是张仪的谋划，只是他想不到，继凤辰之后，张仪也在借力蛮族，愤怒在他心中飙升，先有十万百姓为盾，后有引蛮入侵，此人简直枉顾大义，该杀！

就在他思忖的同时，赵高抵达。

看着小碎步快速入殿而来的赵高，江凡也是心绪起伏。

从开始，自己就在提防此人，可谁能想到，他还真的大有来头，赵公明的后人，千年悦来的掌舵者。

自己防来防去，终归发现，赵高居然没有背叛，而是借此机会，执掌悦来，要成为自己一方的钱罐子。

“奴才赵高，拜见殿下——”

赵高一溜小跑来到阶前，高呼一声，大礼拜下。

江凡轻轻一抬手：“起来吧。”

“谢殿下。”赵高面带微笑，从容而平静。

“赵高……”江凡打量着他：“突然换了身份，感觉如何？”

赵高却摇头一笑：“从未换身份，赵高，还是赵高，是陛下的秉笔太监。”

“哦？”江凡反倒有点惊讶，他居然会这么说。

“那可是千年悦来，你掌五成一，富可敌国，回去当财团皇帝岂不是比当太监强千万倍？”

赵高抬起头，小眼睛目光坚定：“不，那不是赵高的东西，只是继承而来，毫无成就感可言。赵高一步步往上爬，唯希望凭借自己之力。”

江凡很感意外，这太监竟然有这般想法。

赵高道：“小人曾发誓，要爬到最高。看天下最好的风景。这便是小人的道心。但区区一个悦来，除了财富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跟随陛下，才有可能，赵高来世间一遭，不想做个一世富家翁。”

江凡都有点惊讶了：“心这么大？”

赵高笑了：“不是小人心大，是陛下心大，赵高伴随陛下多年，深受感染，吾皇心胸海天契阔，乃真正千古一帝，赵高唯愿穷尽毕生之力，陪伴陛下登上那最高看台。届时，我将于陛下身后，含笑看人间，这就是小人一生宏图大愿，谁要拦小人，小人必将穷尽一切，不择手段杀之，哪怕血溅五步，也要除尽阻碍陛下之敌。”

他此刻居然直起那一直弓着的身子：“殿下或许会嘲笑小人自不量力，但没关系，赵高是个小人物，也不配当陛下的护道者，可不妨碍去这般想、这么做，赵高生为陛下尽忠，死为陛下护院，陛下的一切，小人皆誓死相守，普天之下，无论是谁要夺之、谁欲毁之，小人皆与之不共戴天，此为毕生之志，至死不渝！”

江凡悚然动容，怎么也没想到，赵高居然有这般宏图大愿，而且如此坚定，坚定的近乎执拗，他的气息告诉江凡，一切都发自肺腑，毫无虚言。

面对江凡，赵高第一次没有唯唯诺诺，声音虽然尖利，却铿锵。

此刻赵高转身向着秦国方向，抱拳躬身，朗声高喝：“世间风云皆不管，万人唾骂亦无怨，赵高——唯愿陛下万载千秋！”

江凡震撼，他发现，赵高的执拗，好像只针对嬴无双。

深吸口气，他凝神看着转过身的赵高：“我听明白了，你的心思，只在无双身上……”

赵高神色坚定：“正是，陛下是赵高的天，是赵高之魂，是赵高唯一神明，说句大不敬之言，哪怕是殿下，只要与陛下为敌，赵高皆敢提头相对，虽蚍蜉撼树，却万死不悔。”

他说着，深深拜倒：“赵高冒犯，殿下……恕罪。”

江凡深深凝视着他，心潮却万般起伏。

这个小人物不是赤忠，不是愚忠，而是死忠。那种誓为女帝而死、剥皮拆骨化飞灰也无怨的死忠！

他忽然想起自己那个世界，赵高真的毒害了祖龙吗？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而胡亥害死扶苏，赵高又弄死胡亥，这其中莫非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论如何，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

看着拜伏于地的赵高，江凡很久才深吸口气，“起来吧，本王不知道如何评价你，但不会怪你，很好，赵高，你真的很好，这条路，若系你一生所愿，就走下去吧……”

赵高神色激动，身体至此才微微颤抖：“谢殿下。”

见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