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蝴蝶效应(2 / 3)

这些粮食,俺老农就留着自己吃,粮价再高我也不卖,粮价再低我也不买!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佁然不动!

从社会学的角度上来讲,在一场覆盖范围极大、影响极其恶劣的市场波动之后,底层民众本能的通过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本身无可厚非。

就好比穷怕了的人,再有钱也不敢放开手脚去花一样——挨过饿的人,生活再怎么好,也总会下意识的藏几袋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或许藏起来的这几袋粮食,永远都用不到;

但这些粮食的存在,本身就能带给他们心安。

而问题的关键,也就出现在这里了。

百姓恐慌性屯粮,摆出一副‘从此不参与粮食买卖’的架势,却吓得长安朝堂一阵胆战心惊!

——底层农户,大多是没有仓储能力的!

说是屯粮,不过是把粮食一袋袋堆在柴房之类的地方!

若非如此,底层农户在过去,也没必要在秋收之后,都低价将手里的粮食卖给粮商,来年再高价买回来吃了。

这一买一卖,与其说是买卖,倒不如说是以差价作为仓储费之类。

而这样的状况,一家两家这么做,朝堂自也懒得管——等来年粮食发霉变质了,天道自会教你做人;

可大部分,甚至是绝大部分农户开始这么做,朝堂却是不急都不行了。

全天下的粮食就那么多;

你一家屯粮不当,天下的粮食就要少三百石;

当你这样‘自作聪明’的蠢货,达到数万、十数万,乃至数十万等数量级的时候,你们就不是以家庭为单位的自杀了。

而是以郡、县——乃至于以国家、文明为单位的自杀!

前车之鉴‘尸骨未寒’——关中的粮食在战后稍微紧缺了一点,当即就是一场粮价鼎沸;

再来一出‘百万老农毁存粮’的戏码,那可就不是什么粮价鼎沸的问题了。

于是,刘荣再次出面。

在已经顺利平抑粮价之后,刘荣再度出面,以监国太子的名誉作为担保,给那些执意屯粮,却根本不具备仓储能力的老农,开了数以十万张借条。

大概内容为:孤,监国太子刘荣,有急事儿需要用粮食,向某某郡某某县某某乡某某里,农户某某借粟多少多少石;

持此借条,该农户随时可以前往少府内帑,支取借给我的这几百石粟。

然后,老农们将信将疑的把粮食交给了刘荣——说是借给刘荣,不过是由刘荣负责把粮食集中起来,拿去长安仓存着;

至于后续,老农们大都也还算给面子,没有出现大规模挤兑的情况发生。

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

到后来,发现刘荣开的借条,确实能从少府内帑领回自家的米粮后,老农们也乐得轻松,直接把少府内帑在关中的各大粮仓,当成了专门针对底层农户的粮食银行。

手里有存不了的粮食,就‘借给刘荣’,也就是存在少府;

要吃粮食了,则带着刘荣开的借条去领回来一些——吃多少领多少,不急着全领回来。

凭借这么一手‘信誉粮食债券’,刘荣才总算是真正稳定的局面,真正完成了那几年间,遍布整个关中的粮价平抑工作。

而造成这一切的,便是那些动辄食邑数千户,每年单从封国,就能收上来数万石粮食作为租税的彻侯。

——为了把手里的粮食卖个好价钱,他们能不顾一切的哄抬物价;

为了维持粮价,他们甚至能做出‘宁愿把粮食倒进渭水,也绝不降价卖给百姓吃’的逆天之事!

更有甚者,在此基础上,还要本能的囤积一批粮食在手中,美其名曰:以备不时之需。

这‘以备不时之需’的规格,大抵是以彻侯封国的食邑,乘以二十个基数。

比如一位食邑千户的侯爵,会储存大约两万石左右的粮食,来作为整个家族的最后储蓄;

五千户食邑的侯爵,则是除了储存三到五万石粮食外,还会从少府内帑买来一张‘随时可以取走五万石粮食’的储蓄单。

诸如此类。

在天下人只以粟为主粮的过去,这,便是汉家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所以刘荣曾想:有了麦,一切,似乎都可以变得不一样。

——吃粟能吃六成饱的人,补种一茬宿麦,怎么也能吃饱肚子,甚至还能余下些粮食了;

原本只够天下人‘人均八成饱’的粟,有了几乎同等产量的宿麦作为补充,将使得汉室的粮食供需关系,从过去的‘稍有供不应求’,直接扭转为供不应求!

供需关系的转变,将让粮价大幅降低,底层民众生活成本大幅下降!

甚至可以通过出售多余的粮食,来达成某些战略、政治目的!

比如:汉家子民尽皆以面食为主,实在不够吃了才补两口粟;

多出来的粟全卖给岭南百越、西南夷,或是朝鲜半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