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周跟陆肆在酒吧找到季醒,人醉七分。
陆肆一手薅着人,一手撸起酒瓶:“啧,怎么喝成这样?”
“酒……把酒给我……”
季醒身姿踉跄的去抢,满眼弥漫涣散,脸色潮红。
他一边抢酒,嘴里嘟囔,怕他身子太重压下去栽倒,贺明周帮扶着挽他坐好,季醒两只胳膊撑住他手,喉咙发出断断续续的干呕:“呕……呕……”
陆肆就着水龙头拧干毛巾给他擦了两把脸:“清醒点没?”
一看季醒就是喝的宿夜酒,估计这会儿胃里跟火烧似的。
他能撑着没吐得稀里糊涂都算不错了。
见他没作声,陆肆继而再擦:“清醒了就说。”
脸在发凉,后背也冒虚汗,喉咙跟嘴里却是滚烫。
呕意上涌,季醒绷着口呼吸忍了忍,他半躺着人要稍微舒服点。
唇张动好几次:“有烟吗?”
他浑浊的嗓音中又有三分沉甸甸的憎意。
陆肆没动作,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年纪不小了,别拿自己当十八岁的时候造,哪天死在酒上你都不知道。”
季醒爱玩也会玩。
且不说国内,在国外几年玩得很开。
“嘶……”季醒蹙着眉:“腿麻了。”
贺明周伸手帮他按腿,陆肆则是抽出根烟递到他嘴边。
季醒低笑,张嘴衔住,好一副浑然享受的姿态,陆肆边给他点烟,蠕动双唇:“你哥已经被抓了,孟海棠那边也都认了罪,季姨的意思是让我两说服你出国避一阵子。”
陆肆说的是说服,也确实他是来当说客的。
季醒就是太聪明,什么都瞒不住他。
眼皮掀起,一双浊气的眸光投射而来笔直打在陆肆脸上。
季醒抿着唇没做声,只有在抽烟时会张动。
贺明周停下手:“你自己好好想想,出去也未必是不好。”
这时候他出去躲,等于是放弃了季峥,眼睁睁看着他去坐牢。
季醒又于心何忍。
酒精在体内翻腾打滚,季醒大脑是清醒的。
他深吸口烟,把烟夹在唇上,手探过去打开酒瓶,面前三个精致的拇指杯斟满。
贺明周喝了一杯。
“从小到大大哥最疼我,那年我误诊……”季醒嘴边笑容很淡,手指尖顶着胸口:“我妈问他愿不愿意给我捐肾,他当天就赶去医院要给我捐肾。”
此时的他清醒得不像个喝醉酒的人。
十四岁那年回国,季醒被仇家报复绑架。
一路从港城带到深城,季峥拼了半条命,挨了五刀才把人救走。
季醒打小是个有野心的人,季家的东西他都可以让出去给季峥。
他不碰,更不会接。
两年前季峥残害况野,在季淑真都劝他的前提下,他选择保季峥。
这是兄弟情,更胜于兄弟情分。
陆肆跟贺明周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
季醒的喉结翻起又隐下去,再翻动。
额前跟脖口的青筋跳动勃起得很快,心跳也达到了一个顶点,脸上滚着浓烈的酒气,他夹烟的手发抖,陆肆一把按住人:“阿醒,你别发疯。”
季醒想挣开,陆肆不让。
他劝诫:“蒋厅南不是好惹的,你动他一千,他必然要动你一千五。”
贺明周在旁打配合:“等这阵风波过了,你回来也行啊!”
季醒的脸挣得通红,眼睛都是红的,眼白布满了红血丝。
“你们不要劝我,我不会出国的。”
一个窝里长到大的人,季醒是什么脾气,陆肆跟贺明周最清楚。
他下定的决心,十头牛都拉不住。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秒,陆肆开口:“阿醒,季姨不能连两个儿子都失去。”
季醒沉默,烟抽进去再吐出。
浓白色的烟雾裹挟着他整张冷俊的面庞,模模糊糊中他眼里落出一颗晶亮。
贺明周不确定那不是眼泪,他手摸上去,季醒眼睑处湿滑滑的。
“哭什么?”
他拍开他的手:“没哭,烟熏的。”
季醒不是哭,是真给烟熏着了,他抽得猛,嘴里肺里眼睛都是烟气。
陆肆去拿他的烟:“行了,别抽了,这玩意有什么好抽的。”
他歪着头,眸子混沌不清的:“你猜蒋厅南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陆肆后知后觉:“他做什么我不好奇,倒是你,你又打算干什么?”
季醒故意藏着,把脸扭回去:“还没想好。”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蒋厅南跟秦阮婚姻不和,那他就从中加一把火,让这场火燃烧得更旺更大。
第二日下午五点多,天边斜阳落尽。
秦阮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惊醒,她翻开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