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道士,怎的凭空毁人清白!?”
吴凡拔高了调门儿质问,这次是真有理,所以声音真大。
他都想不起自己待会儿要干什么事,值得被说成是盗贼之举。
年轻道士的道貌一点也不岸然,双臂裹着个农民揣,凑过来贼兮兮一脸贱笑,小声道:“北海剑宗那冤大头,跟你那冤家,晌午在拍买剑符的事儿上,因为口角结的私仇。我记得你小子不是想借这事儿做文章?”
吴凡愕然。
北海剑宗有着极为丰富的灵晶矿产资源,而且想往外弄并不困难,所以他稍微起了点心思,机会便在云楚天身上。
现在再和道士争论这是否是盗贼行径已经没有意义,但带着个和尚,好像是不太好。
“小大师,要不您先去酒店等等,我这有点私事要办,办妥之后再去找您,让酒店置办些斋菜,咱好好吃一顿?”
吴凡琢磨着把这俊俏和尚给支开。
迦叶慈悲摇头道:“无妨,小僧愿和小施主同往,遇上能出力的也好帮衬着些。”
“真没必要!”
“不碍事儿的。”
“真有我打不过的时候,这道士也能一个顶俩,小大师是出家人,跟去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道士可以打打杀杀,和尚为何不可?小施主是瞧不上小僧么?”迦叶慈悲说出一番惊人言论,“道人能杀的人,僧人未必杀不得。虽然不二道长在风榜之上得排名远比小僧高,但佛门弟子能做的事,道家弟子不一定全都做得到,最简单的,我们杀人之后可以就地替亡者念经超度。”
吴凡当即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这才切身了解到,迦叶家的和尚跟别的和尚确实不大一样,但凡是个正经僧人,断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而且,跟这种太过热心肠的人打交道,也并不都是舒服的时候。
没辙,便只好让迦叶慈悲同行,至于稍后又会有怎样出人意料的情形,那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
日子入了冬,一天胜一天的昼短夜长。
下午六点时许,天光已然暗淡,黄昏悠悠转黑,仅剩的半分余晖挥洒在山道外,照着年岁相仿但风格迥异的三个年轻人。
一个道士、一个和尚、一个俗透顶的红尘中人。
吴凡和张不二、迦叶慈悲仅有一处共同点,便是大家都是修行者,但修行者只是一个分类的标签,并不是一种职业。
相比之下,他发现自己太不纯粹。
张维再怎么无耻赖皮,人家始终是单纯的龙虎山道士;迦叶慈悲,更纯粹,从内而外都是和尚。
因此某种层面来说,他俩都是高尚的人,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再反观己身,吴凡很惭愧,既是学生又是商人,偶尔还是个医生,在夏发祥面前有时还得是个合格的黑道狂少。
终究,不能像人家一样心无挂碍,做不到一颗道心纤尘不染。要在人世间蝇营狗苟,才不得不处处充满算计。
“你瞧,那堆人是不是就咱要找的人?”
张不二忽然拍了拍身边两人的肩膀,指着山脚下说道。
吴凡闻言望去,什么都没看见,山路蜿蜒并非直坦坦一条道,前方有遮挡。
他只是眼睛比普通人看得远,目光却无法绕弯,看不到遮掩物以后的景象。
迦叶慈悲似乎也能看见,诚实道:“贫僧并不知晓两位要找的人是谁。”
又往前走了一段,山脚的画面豁然呈现眼前,两路人正在那里对峙,但仍然太远,只能瞧清模糊的人形,是一个个黑色的斑点,如蚂蚁一般。
继续走了几百米,吴凡这才确认,那正是云楚天和慕容秋带的人,另一方则是北海剑宗一行。
“我想起上学时,学生之间结了怨,往往都会留下一句放学别走,然后将人堵在某个地方揍一顿。”吴凡说道。
迦叶慈悲看待事物的视角与他有些不同,说道:“贫僧十年苦行时,也曾见过此类事,小小年纪已然学起了剪径蟊贼的行径,世道混浊,普渡众生实为道阻且长。”
张不二对此却十分不屑,道:“你们这些和尚,老想着把世人都同化成和你们一样的人,这难道不是一种执念?要我看,世道就该如此,有混浊才有清白,万事万物都一个颜色,那还有个什么劲?有生必有死,有好必有坏,有利必有弊,方为阴阳两抱,大道殊途却同归。”
迦叶慈悲也不与他争执,只是平静说道:“你我道不同。”
张不二骨子里便有着近乎固执的骄傲,发散在举手投足间,嗤之以鼻道:“那便不相为谋。”
年轻僧人阿弥陀佛点头说道:“如此便最好。”
吴凡压根没理会俩人各异的观点,在他眼里,世道混浊也好清白也罢,那都不重要,他只想着一件事。
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然后从中谋取一些好处。
论道的事,只适合吃饱了闲得慌的时候再干,而他现在还是条世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