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是历经三朝的元老功臣,如今虽已不多主事,但在满朝文武心中,却是颇有些分量。
他这般一提,大殿中所有官员的视线不由地全朝着皇后扫去。
永安王战死之后,南陈帝将朝中事务渐渐交给皇后,逐步放权。
再加殷太师前朝配合,殷家掌控国库、官员任免、赋税上的大半权利。
如此情况下,南陈帝又对皇后颇多宽纵,徇私枉法是常态,整个南陈朝堂,几乎已经是殷家说了算。
可谓顺殷者顺,逆殷者亡。
近三五年,皇后愈发变本加厉,纵享奢华,兴土木以满足自己和殷家的私欲。
国库的银子不够就加征税赋。
税赋不足,各州府官员为了讨好皇后便较劲脑汁搜刮民脂民膏,每年做生辰纲送与皇后。
以至于百姓苦不堪言,财政早已乱的理不出,国库更是入不敷出。
好多州府已经提前加征了三十年的税。
其中明目,许多都是离奇可笑。
要不是先前有镇国长公主以及永安王打下一部分的基础,这南陈江山怕早被他们毁于一旦了。
如此情况下,也不是没有一腔热血报效家国的仁人志士们,奋发而起,反抗皇后、反抗殷家。
可殷家太过势大。
稍有苗头就被殷家按住,剿灭。
多年下来,竟是无一人能与之抗衡。
直到几年前,一直养在别宫的南陈帝另一子陈玄瑾因救驾有功,还附有祥瑞,被迎回宫中,封为晋阳王。
许多忧心家国的大臣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靠拢扶持。
如此朝堂很快分化为两方势力。
这一对抗便是数年。
可皇后和殷家在朝中到底纵横十数年之久,晋阳王虽后起,有不少人支持,也让皇后一方吃了几次亏。
但到底是没有能彻底撼动皇后和殷家在朝中的地位。
这两年,皇后挪用国库银钱,以及生辰纲之事愈演愈烈,现在竟连北境军的军费都能扣押不发!
老安国公老泪纵横,“妖后祸国、妖后祸国啊……百姓何辜!”
其余官员,或中立的、或晋阳王一派的,或是被迫靠拢殷家一派的,都心中纷纷。
只是他们没有安国公的资历,和在南陈的地位。
谁敢说皇后一句不是?
如今只能缄默不语,将愤恨和不甘全部压下。
阮万钧也浓眉紧拧。南陈的情况他知道,可他除去能守住北境,将强敌挡在关外,其余也实在无能为力。
至于阮江月,面色依然淡定。
这南陈到底是什么样子,她心知肚明。
只是眼波流转间,忽然想起白若雪来,一时嘴唇抿起,心中凉风阵阵。
不过——
如今不一样了!
她抬眸,朝着高台上的阮星澜过去。
发现其余也有关于朝着他看,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满怀期待地看着永安王。
如果说现在还有一人可以正朝纲,诛妖邪,救南陈,那这个人一定是永安王。
那么多饱含期待的目光全都落在阮星澜的身上,他感受的真切。
虽没了少年时期的激动和奋进,却也自有一股激流在心中徜徉着,这感觉久远,又有些陌生。
阮星澜目光沉定:“皇后娘娘,你有何话说?”
皇后的脸已经是一片铁青。
在南陈,她素来高高在上,南陈帝都纵着她捧着她,她有多少年没有被人如此质问过了?
还有那些官员们的眼神——
一个、两个、三个,都像是等着永安王讨伐她,把她赶下皇后凤位、千刀万剐。
一个战死十多年又忽然诈尸回来的人,真有那个本事吗?
皇后手臂轻抬,绣着金翅凤凰的大袖轻摆,她冷笑道:“你要本宫说什么?不错,你是陛下亲封的超一品亲王,曾掌南陈军政财权,指点江山。
可那是十多年前。
你战死北境,如今又忽然冒出来,这十一年谁知发生了什么,你忽然归来又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
你自己尚且未曾理清你自己。
本宫贵为一国之母,陛下尚且对本宫尊重客气,你凭什么站在这里质问本宫的所作所为?”
皇后的话中只含了四个字——今非昔比。
她的话,也敲醒了不少朝臣。
有殷家一派的人,已经交换视线,跃跃欲试。
战死十多年忽然回来,那是能做许多文章的,永安王早已不是当初的永安王了。
大殿内大片寂静后,有一人站起身来:“陛下,永安王——”
“闭嘴!”
南陈帝忽然冷喝一声,唰一下站起身来,手里的酒壶直接朝着那个官员砸过去,“你给朕闭嘴、闭嘴!”
他力气不济,那酒壶没有砸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