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一天天日子过得特别快,高考似乎成了整个社会的主旋律,所有的事情能缓则缓,都在为这件事让路。
纸张不够,甚至都挪用了印刷毛选的纸张,可见整个国家对这件事情的看重。
“妈,再过两天就要考试了,你紧张吗?”安安静静的房间里,大家都在最后查漏补缺,章柔突然出声。
不过这一出声也引起其他人的紧张情绪,一时间都放下了手中的笔。
“我……我就问问,其实我们都有工作,考不考得上都没有太大的关系。”章柔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实在是今天被院子里的另一户人家吓到了,好好的年轻人,学着学着突然大哭大闹,把书本都给撕碎了,情绪崩溃了。
水淼摘下老花镜,看着眼前一个个眼巴巴看着她希望她能够给予一点力量的子女们,转正身体面对他们说道。
“最没有压力的就应该是你们了,论时间准备,你们比其他人多了一两个月的准备时间;论退路,你们看不上还能回厂里继续上班的上班,老二有自己事业的也不耽误挣钱。但是像其他人呢,像还在外地的知青呢,他们真的只能背水一战了!论高考选择,你们是本地人,京城其他的不多,可以选择的学校要比外面省份的多多了,无论怎么样,你们都比很多人要幸运的多了。”
水淼想起以前那些知青顶着多大的压力高考考中之后,堪比范进中举。现在这些人才哪到哪呀,根本就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他们始终心怀侥幸。
不过再怎么样,还是到了高考的日子了,数九寒天,但是每个人内心紧张得都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了,冒出的汗水都蒸发成白雾,氤氲在每个人的头顶,远远看去,守在学校门口的都成了一团团白气。
水淼再次重温这些过程,坐下来的时候呼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熟悉的题目,摒弃心中杂念,认真做题。
相比于其他人眉头紧锁,甚至几分钟了还无从下笔,水淼可以说是下笔如有神,就没有停歇的时候。
上面的监控老师都好奇了,他倒是觉得这老太太勇气可嘉,这个年纪了还一心向学,不过考试机会难得,这么胡乱涂画是不可取的。他走下去,想着去她桌子上敲敲,让她不要浪费机会无论如何还是要认真做题。
哪曾想,这老太太都已经快把一面写完了,他之前就是当老师的,自然能够看出来这不是胡乱写的,还真的是言之有物!嘿!是他看走眼了,别人哪里是急病乱投医啊,这是扮猪吃老虎啊!
水淼写的很快,别人都还没翻面呢,她已经全部写完了。这次自然没办法和最开始之前的那次心境相比了,那个时候她的命运是依靠高考改变的,现在只是锦上添花了。
所以别说季东他们了,她自己也是一样。
从第一门到最后一门,终于全部考完了了。走出考场的瞬间,就有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也许哭自己十年的蹉跎,也许哭自己这近几个月的压力,也许哭自己未来的路迷茫。
季南和水淼是一个考场的,这个时候他就在校门口等着水淼,见此情景也是深有感触,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回来,或者说他娘心硬一点,手术完成之后又让他回去了,那他现在该有多绝望啊。
“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家去!”水淼拉着季南的空袖套,“人挤人,你还杵在这里,被撞疼了也不晓得?”
季南从自己制造的幻境中清醒过来,看着前面他娘的背影,笑着轻声说了一句:“娘,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你拉我一把。”
“矫情了是不?!”水淼回头拍了下季南风背,把他推到前面去,“你走前面开路。”
看着前方高大的身影,水淼笑了下,“有啥谢不谢的。”
要说考试前是煎熬,掰着手指头数着高考的日子,但是考完试后更是煎熬,这是人生的分岔路口了,考上和落榜完全是两种人生了。
饶是季东可以说是最没有压力的这几天也是烟不离口,一回家就坐在胡同门口碰上邮递员就问有没有他们家的录取通知书。
水淼一考完试,就把这事扔过去了,该上班就上班,仿佛就没有参加过高考一样。甚至这中间还接待了来自中东的访问团,签了一个数百万美元的大单子,放了一颗大卫星。
“你这心态可以啊!老实说,我们都有点舍不得放你去上学了,别人学习是为了以后能更好建设祖国,但是大姐你已经为建设祖国出大力了。”刘宽胜真的觉得像水淼这样的,就算不去上学,她在岗位上也能发挥出作用。
“哪能一直躺在功劳簿上的,时代在发展,我们接受新的知识新的理念也不能落下,真要是秉着经验主义,那迟早要被时代抛弃的。”
说话间,办公室外面就一片喧哗,偶尔还能听到“通知书”这词。
“谁的通知书来了?!”刘宽胜知道自己单位里报考的同志也不少,赶紧出门看看谁是这个幸运儿。
一出办公室的门,就见财务的小鹿一只手拿着一封邮件,兴奋地朝着他……不,后面的水淼奔来:“大姐,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