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莫不是那些粮草你们凌霄楼真的不想给了?”
李响心直口快,但并未生出什么戒备心来。
“哪里是我不想给?分明是有人虎视眈眈在一旁守着,不让我给。”
“什么人如此大胆?莫不是江湖中人?”
沈凌霄摇头。
若真是江湖中人,倒还好,大不了打回去。
那些不愿臣服之人,用拳头打服就是了。
“朝廷中人。”
“不能吧……这满城的百姓难道不是林国的子民吗?”
李响站起身。
他誓死守护此城,若是朝廷中人早已不将他们的性命当回事,那他们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他那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在那些玩弄政权之人的眼中就是个笑话吗?
“林将军,父皇已经拨出那么多军粮,不就是重视北境战役的证明!”
楚寒雪脸色有些泛白。
细细想来,他们这些人,只怕是全部被人算计了。
包括太子到北境,也包括不参与朝廷之事,却暗暗帮助林国百姓的凌霄楼……
有人不希望北境之地会赢。
更可怕的是,有人希望身为太子的楚寒星死在这里。
死在战乱的北地。
此人怕是眼高于顶,一心的心思都在皇位上了。
“可若是军粮到不了,这里撑不住一个月!”
李响急得胡乱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一道干枯嘶哑的声音从帐外传了进来。
“军粮一定会如期送到。”
众人侧身,只见刚刚还在晕厥中的尉迟烬此刻已经强撑着身子站在营帐中。
楚寒星站在他身侧,虚扶着他。
“啥意思?难不成你有办法让他们顺利地将军粮送过来?”
尉迟烬剧烈地咳嗽几声,喘息许久才开口道:“我不懂江湖规矩,自然是没有办法的。”
李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但我知道,从一开始他们就知晓那条路是最危险的一条路。”
“你说什么?”
李响提高了调门。
“李响将军,你行军多年,也该知晓,有些时候,最危险的,往往是最安全的。”
李响不语,等他继续说。
可尉迟烬却转而将目光对准了沈凌霄。
“你可在乎凌霄楼的名声?”
“废话!”
飞廉气不打一处来。
那是他自小生长的地方,谁也不能侮辱。
钱代不着痕迹地用胳膊撞了撞他,示意他僭越了。
飞廉这才气鼓鼓地闭了嘴。
“自然在乎。”
沈凌霄大致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不等他继续问,沈凌霄便继续说道:
“眼下的名声好坏与否,我不在意。就算有朝一日,凌霄楼的名声如同狼藉,我也会凭一己之力,生生将他扳回来。”
尉迟烬本也是那眼高于顶之人,可今日,他不得不高看眼前这位少年豪杰一眼。
“果然,我们林国的柔星公主没有喜欢错人。”
他不吝赞叹。
沈凌霄对他的褒奖并不在意。
“我想,除了圣上和皇后娘娘,还有圣宣王,其余的人,包括你,你们都在赌。”
此话一落,尉迟烬的身体明显僵硬片刻。
他没有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
“你们在赌,我不会让柔星公主的名声同凌霄楼一起落地,不敢让她背上叛国的罪名!你们并不是在赌我,而是在赌林国的柔星公主,在我心中的分量。”
停顿了半晌,沈凌霄才继续开口道:
“你们从未拿我和我身后的凌霄楼做赌注,我说得对吧。”
尉迟烬虽然保养得好,平日里腰背挺直,看着无限风光。
可此刻,他反倒像是个被脱光了衣服的老人,被在场的众人用眼光审视,竟让他觉得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一个本来很精神的老人,迅速萎靡下来。
楚寒雪咬紧下唇,身体缩在大氅之中,微微发抖。
她在害怕,在恐惧……
沈凌霄站起身,当着众人的面,信步走到她面前。
他张开手臂,撑在楚寒雪身前,硬生生将椅子与他之间的距离圈成了楚寒雪独有的空间。
这方空间中,何其安全。
“不过你们用我家阿雪作为赌注,那我怎么可能让她输?”
沈凌霄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楚寒雪。
那眼瞳中的倒影,唯有自己。
“你们放心,凌霄楼不会反,那些军粮,一定会按时送到。”
沈凌霄站直身,不过眼睛一直看着楚寒雪,从未离开。
“好。我替林国谢过凌霄楼主。”
说罢,尉迟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