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从来都没打过我,这还是第一次。
此刻,我手背上多年积攒的针孔开始隐隐作痛。
这些年来,我也不算是白吃白喝,也是干了活的。
芷若被杨三泊夺我没抱怨,天天被这老东西用针扎我也没抱怨。
今天他居然明摆着让我用命换他儿子的命。
“干爹,要是没你我也活不到这么大,我这条命是你的,既然你想拿去应劫,那就给你,放心,这次不管我能不能活着,我都不会回来再吃你家一口饭!”
说完,我直接拿起了面包车的钥匙。
昏黄的灯光下, 干爹的老脸抽了抽,但他啥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抽着烟,打了电话叫了几个力工,帮我把棺材盖上,抬上了面包车。
装好了棺材,带了块儿碑,我已经麻木了,机械般的坐在了主驾驶,发动了车子,前往后山。
“这小子从小就怂包,该不会半道跑了吧!?哈哈哈......”
杨三泊的嘲讽之声在我车后响起。
此刻,天气也仿佛感觉到了我的心情,原本的小雨也是变成了黄豆般大的雨点打在车玻璃上!
村子的后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村民的祖坟,另一部分就是一些无名尸体的坟,也就是乱葬岗。
刘二子两口子无亲无故的,只能送到乱葬岗埋了。
过了子时,是我的生日,也是杨三泊的生日,不一样的是他在家里过着生日,而我,却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个生日。
想到这儿,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发麻的手拿起震动的手机,这电话居然是芷若打过来的。
“喂?芷若?”
我接起电话问了一句。
“殷坚哥,我听说你今天晚上要送个尸体,挺危险的,我想陪陪你。”
“你别来,这几天你快订婚了,别沾这些东西,晦气,下大雨呢,赶紧回家。”
“我在后山山脚下等你,你要是不来,我就一直等。”
说完,芷若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挂断的电话我叹了口气,现在我要是不去,这傻姑娘就要等我一晚上了,半夜可不安全。
一脚油门下去,又老又破的面包车挂到五档,颠簸的山路上,后面的棺材与车厢不断碰撞,吱嘎作响。
大概十几分钟后我到了山脚下,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此刻正值子时了。
果然,身着一袭白色百褶裙的芷若打着伞站在三岔口。
我停了车,还没等下车,她就走到了副驾驶门前,随之打开了车门。
“殷坚哥,我陪你一起送吧......”
说着,她就坐上了车,那满含秋水的大眼睛看着我。
看着眼前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芷若,我叹了口气。
这丫头从小脾气就倔,现在我就算知道此去可能回不来,不想让她跟着我,她也会跟着我。
“你都快订婚了,还半夜跑出来啊。”
“我不想订婚,不喜欢杨三泊......听他说你今天晚上送完这个尸体可能回不来了,我......我要跟着你,那年我爸爸走了,是你不吃不喝陪了我三天,我不想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听着芷若的话,我心里一暖,但同时也在思索着怎么甩掉她,毕竟这次很有可能有去无回。
可就在我刚要发动车子的时候,突然一股腥臭味闯进了鼻腔,我顿时感觉下身湿了。
没错,我的鞋湿了。
下意识的一低头,我一懵,我脚下居然都是粘稠的血,这血已经没过了我鞋底,进了鞋里!
这一幕给我吓得汗毛竖立!随之赶紧解开了安全带!
“先下车!”
我故作镇定的跟芷若说了一句,她此刻也是感觉到了车里的异样,赶紧下了车,看着自己温软白皙的小脚上沾了血,顿时嘴唇发白。
“这......怎么回事呀!?好恶心啊!”
芷若的脸上浮现了惊慌之色。
“没事儿,我看看,芷若你站远点。”
我闭着气,颤抖着手,故作镇定准备检查车子。
当我打开后车厢的门时,顿感心头一紧,诡异的一幕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白色的棺材缝中正在不断的冒出粘稠腥臭的血液!宛如小溪一般!
一瞬间,我身上的汗毛似乎撑起了衬衣,鸡皮疙瘩全都竖了起来。
“怎么了殷坚哥?”站在远处的芷若看着我小声问道。
“没啥事......你先别过来!站远点!”
我大声回了一句。
现在我都恨不得车都不要了赶紧跑。
但想起杨三泊的嘲讽,一股无名之火从我的心头升起。
妈的,这要是跑了,以后这狗东西还不得天天拿这个说事儿?
人不就是活这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