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
凶手杀完人后,是从西边窗户离开的。
西边窗户外是什么,陈韶还没有看。
让马掌柜不要跟着,也不要挡着光后,陈韶蹲下身,捡起地上绣了一半的扇面。扇面绣是孩童扑碟图,海棠花和蝴蝶都已经绣好,孩童只绣了一半。虽是如此,已不难看出张巧娘绣工之精湛。
“这扇面是哪个客户的?”陈韶问。
马掌柜立刻说了。
陈韶将扇面放到一边,又捡起了一个即将完工的手帕。
在手帕不远处,还有同样图案,但已经完工的九张手帕。
将手帕放到一边,陈韶继续收拾地上的针线。
用了几乎大半个时辰,才将地面清理干净。
没有线索。
又搜寻了一圈,依旧没有线索。
陈韶没有着急。
以张巧娘遇害的桌子为中心,将周围能见到的成品、半成品都收拾了一遍后,才慢慢走到了张巧娘遇害的桌子跟前。
张巧娘是被刺破心脏而死。死后,凶手尤不解恨,不仅又在她身上刺了十二刀,还将她双手用匕首钉在桌子上,左手手背也刺着一个‘全’字。
陈韶看着地上干涸的血泊,脑海里似乎闪过了张巧娘痛苦求饶,却依旧被无情杀死的画面。
杀完人,还要补刀,还要施虐……凶手在发泄。
凶手对张巧娘有恨。
应该说除了第一案的阿福,凶手对其余五人都有发泄的动作。
目光从地上干涸的血泊收回来,落到桌面被匕首刺穿的两个印记上,仔细看了两眼后,陈韶顺着血足迹走到西边的窗户前,推开窗子,朝外看去。窗户外是一小片花园,花园旁边,还有一个造有假山的小池塘。花园外边是一条小巷道,巷道另一边,则是另一个商铺的后宅。
凶手杀完人后,既然是从这里逃跑,那么多半也是从这里进的绣房。
如果是从这里进的绣房……
陈韶将马掌柜叫到跟前:“张巧娘是否已经定了人家?”
马掌柜尽管不解,还是说道:“好像是定了,定的是他们邻村的人家。”
“定亲的这户人家,有没有来绣坊看望过她?”陈韶又问。
马掌柜点头:“来是来过,不过……不过,说是来看望她,实则是来找她拿钱。”
陈韶示意她说得仔细些。
马掌柜道:“小人知道的不多,不过是听其余绣娘偶然说了几句,说是这门亲事是她十三岁时,她爹病重,没钱拿药,就跟邻村的这户人家定了亲,拿了人家两贯钱的礼。钱花光了,但她爹还是没有活过来。为养家,才进了我们绣坊。定亲的这户人家找过来,就是因为她迟迟不肯跟人成亲,人家觉得她赚钱一直养着娘家不划算,就来找她要回当初的礼钱。”
陈韶问:“她给了吗?”
马掌柜点一点头:“给了,找了好几个绣娘才凑足两贯钱。”
“凑?”陈韶抓住关键字眼,锐利地问道,“她赚的钱呢?”
马掌柜知道她误会了,立刻道:“我们东家是个菩萨心肠,从不克扣绣娘的工钱,加之她绣工又很出色,最少的一个月,也拿了六百七十多文钱,最多的一个月,更是拿了快三两银子。至于为何还要找别的绣娘凑那两贯钱,听绣娘们说,是她在供养两个弟弟读书。”
陈韶皱一皱眉,继续问道:“她两个弟弟在哪里读书?”
马掌柜不确定道:“好像是在兰台书院。”
陈韶:“书院有多大?”
金致远拿着画好的图走过来,“兰台书院在双峰山,规模不大,但也不小,收的都是农家子弟。”
陈韶接过锦色坊的平面图,边看边道:“收的都是农家子弟,那学费应该不贵。”
金致远点头道:“的确不贵,杂七杂八的算下来,一人一年可能就二两银子吧。”
二两银子还不贵呀,马掌柜默默在心里吐槽,面上却不显道:“张巧娘今年赚了近九两银子,去年赚得还多些,有近十一两银子。”
“那就是说,即便供完两个弟弟读书,她也还余着好些银子。”陈韶在看图,没有说话,金致远接口道,“既余着银子,为何还要凑钱?”
见陈韶还是没有接话,他又问马掌柜:“前几次过来,为何没有提及这些?”
你又没有问,这话马掌柜自然不敢说,只能赔罪道:“是小人疏忽,还望大人恕罪。”
“罢了,也是我们没有想到这一茬。”金致远说着往前两步,站到窗户跟前,“张巧娘出事后,我们过来查验时,跟着这里的血足迹查过楼下那片花园,花园中有两株倒伏的芍药,芍药上也有血迹,但芍药以外,血迹就消失了。”
锦色坊的布局,就是一个简单的铺面布局,且凶手逃跑的路线根据血足迹就能推测,也就没了研究的必要。收起图纸,陈韶顺着金致远的话扫了一眼楼下的小花园后,说道:“下楼去看看。”
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