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念拿过一旁的干净衣裳,替楚知熠穿上,这才道,“我从来都没有惧怕过大哥,不管是杀牛的时候,还是你满身是血走来的时候。我只会想,到底是猎杀过多少猎物,才能有这样手起刀落的干脆,是杀过多少人,才会不在意自己满身血迹。”
话说到这儿,乔念的心便也跟着抽了起来。
她努力深呼吸了两下,方才让自己能够尽量平静地开了口,“可你,明明是个王爷。”
是该高高在上,享受荣华富贵。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出生入死,满身是伤。
听着乔念这番话,楚知熠的心便如同是被什么东西在轻轻撕挠着,说不上痛,却异常难受。
战争残酷,死伤在所难免。
谁都不能保证,一场战事之中,到底谁会死,谁又能活。
他也一样。
当盔甲被穿戴在身,腰间的长剑指向敌人时候,他清楚地知道,无数兵刃,也早已齐齐对准了他。
怕吗?
身为将领,他身后是万千靖国百姓,岂能言怕?
可,身为人,单单只是作为一个人,恐惧是最基本的情绪。
那满身的伤,有的曾贯穿他的身体,有的曾令他肠子都露在了外头。
痛吗?
军医来上药的时候,他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
可,就是痛的啊!
鲜血淋漓,深可见骨,怎么可能不痛?
但他是将领,是外头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他怎能呼痛?
所有人都当他是铜皮铁骨,觉得他战无不胜,是英雄,是豪杰。
却似乎,只有眼前这个眼眶微红的女子,会心疼他。
心口处的那股子异样,越来越浓,弄得快要从喉头溢出来。
楚知熠生怕自己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匆匆垂下了眸来。
“等突厥送来降书,就结束了。”
他低声安慰着。
等突厥送来降书,换来靖国百姓安宁,他便不用再这样出生入死,他可以回京城,做她口中的王爷,与她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乔念也跟着点了点头,帮楚知熠袭上了腰带后,方才往后退开了一步,却是忧心道,“突厥当真能送来降书吗?”
楚知熠点头,“他们可汗死得突然,肯定还没有留下传位的诏书,争权夺位,也不知多少年才能罢休,不敢再战的。”
闻言,乔念点了点头,喏喏着道,“如此说来,真的快结束了。”
语气听不出半点喜悦。
楚知熠忍不住狐疑起来,“怎么,不用打仗了不高兴?”
“当然高兴!”乔念忙点头道,“我今日看那些突厥人吃肉喝酒,载歌载舞的时候就想想,其实他们与我们靖国人除了长相不同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区别。若是不用打仗,他们也能回去陪自己的家人……”
话说到这儿,乔念便话锋一转,道,“我是在担心穆家人。”
楚知熠这想起了这件事,“说起穆家,你们见到穆家家主了?如何?”
乔念颔首,“见到了,那穆家家主说,我祖母留给我的嫁妆里头有两尊玉佛,玉佛之中藏了两张藏宝图的碎片,说是能助穆家度过眼前的难关。”
“那两尊玉佛,我倒是有幸见识过一次,价值连城。”说着,楚知熠看向乔念,“你愿意给他们?”
“那两尊玉佛我倒是无所谓,祖母是穆家人,必然也不愿意见穆家沦落。只是……”乔念叹息了一声,“可那穆家要的不单单是两尊玉佛,他们还要我。”
闻言,楚知熠瞬间皱了眉,声音也不自觉低沉了下来,“这是何意?”
乔念眉心微蹙,“穆家家主说,穆尚雪祖父生前的书房里,挂着一幅画像,他说我与画像上的女子极为相似,说我是开启宝藏的钥匙。”
楚知熠的脸色越发阴沉,“他们让你跟着去棠国?”
“嗯。”乔念点了点头。
楚知熠又问,“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要等战事平定,等我回到京城之后再说。”
其实这本就是一句拖延的话,但她觉得,穆家人肯定会对此十分重视,说不定还会跟着她回去京城。
实在难缠。
楚知熠显然也已经明白乔念的心思,当下便是一笑,“无妨,只要你不肯去,这世上,没人能逼得了你。”
有他在,自会护她周全。
此话若是别人说的,乔念自然不会在意,可这话从楚知熠的口中说出来,便好似带着一股子魔力,让她果然安心了下来。
但,还有一件事。
“对了,还有件事,我与五哥在吉祥镇遇到一个老头,给五哥下了毒,差点害五哥丢了性命,我怀疑,那人是来自药王谷!”
乔念将那日吉祥镇的事儿,还有萧何中毒的事儿,都与楚知熠细细说了一遍,方才又道,“虽说萧大哥体内的寒冰散发作缓慢,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