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乔念的话,陆军医的眼眸中已是透出了惊恐来。
“乔大人,有话好好说,您,您别为难我啊!我真不知道我那徒弟会是奸细,我这祖上三代都是做的军医这行,这都是有记载的!我是靖国人,我怎么可能会出卖靖国,做什么奸细!”
说话间,陆军医的腹部已是开始绞痛了起来。
他知道,定然是方才那碗药的缘故!
偏偏他喝之前闻过的,半点儿都没闻出来那药有什么问题!
想到乔念之前随意开个方子,熬出来的便是能让人见血封喉的毒药,陆军医真是吓得差点哭出来了。
乔念却坐在一旁,就这么冷漠地看着陆军医。
“嗯,三代都是做军医的,那在这军中的威望越发大了!若是被人知道陆军医受了刑,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骚乱来!不过陆军医放心,等会儿就算你活活痛死,旁的军医来查验,也只会查出来军医是突然得了急症,跟旁人无关。”
所以,就算陆军医当真是痛死了,军中的将士也不会将此事怪责到楚知熠的身上。
听着乔念的话,陆军医连连求饶,“乔大人,哎哟,乔大人!您,您到底想怎么样啊!”
“自然是想要陆军医说实话!昨夜,虎卫们问的那些问题,还请陆军医都从实招来。”
陆军医的底细,虎卫的哥哥们早已查得一清二楚。
就是知道他不是奸细,不管是下毒还是刺杀之事都与他无关,所以才迟迟没有对他用刑。
可,其他的事,陆军医理应是知道的。
偏偏陆军医一句话都不肯说,矢口否认,只让哥哥们的探查陷入了死局。
军中的奸细若不能尽数揪出来,没人能保证还会有多少人会被阴谋诡计算计而死。
更没人能保证,这次与突厥的战事,究竟何时能平息,究竟会不会胜利!
只是,哪怕此刻陆军医的肚子已经疼得厉害,额上都已经冒出了冷汗来,他却还是嘴硬。
“乔大人,你,你既然知道我在军中人缘好!那便更应该知道,若是今日从我口中冒出了几个名字来,这几人,可就都活不成了!”
昨日虎卫问的是,他徒弟平日里还与什么人联系得多。
那其中说不定就藏着奸细。
可,那也只是说不定而已,不是吗?
他们都在说,军中还有奸细,却没有人能保证,这军中一定还有奸细!
如若,只有他徒弟是的呢?
眼下他徒弟死了,军中已经安全了呀!
那又何必再生事端?
他若真说出了那些名字,虎卫会去查吗?平阳王会去查吗?
眼下战事吃紧,随时都要奔赴战场与突厥厮杀,谁有空去细查?
照着他以往的判断,他口中那几个名字,大概率是不问缘由,一并击杀!
可,那是他的朋友啊!
是与他分享过娶妻生子的喜悦,家人离世的悲伤,是与他同吃同住,同辈同喜的朋友啊!
他如何能将他们的名字说出来?
乔念终于知道了陆军医的顾虑。
看着此刻,他因着毒而腹痛如绞,生不如死的样子,乔念甚至对陆军医产生了一丝敬佩。
于是,便无法再狠下心去,看着陆军医如此挣扎难受。
她从怀中掏出了药丸,塞进了陆军医的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腹痛的感觉也随之渐渐平息。
陆军医仰着头,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底浮出来一般,周身湿透,气喘吁吁。
几次深呼吸之后,陆军医终于缓了过来,这才缓缓看向了乔念,“乔大人,何故手下留情?”
乔念却是对着陆军医郑重地行了一礼,“陆军医是条汉子,乔念佩服。”
宁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自己的朋友,值得敬佩。
陆军医看着乔念,没说话。
只听着乔念道,“但,我也想请陆军医给王爷跟虎卫一个机会,他们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纵使战场残酷,但对于他们而言,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将士就是他们的亲兄弟,他们绝不会毫无证据,就要了亲兄弟的命!”
闻言,陆军医依旧只是看着乔念,没有说话。
但眼神闪烁,似是在细细思索。
只听着乔念道,“或许,军中当真已经没有人了任何奸细,但,倘若还有一人,倘若这一人最终决定了整个战事的胜败,陆军医不妨想想,你失去的朋友,会不会更多。”
陆军医的眸色开始剧烈颤动了起来。
而乔念则是拿起了空了的药碗,看着陆军医道,“陆军医比我年长,乃是我的长辈,时局如此,孰轻孰重,陆军医理应分得清,再多的话,我便不说了,陆军医好好考虑清楚吧!”
说罢,便是转身往外走去。
却不想,掀开帐帘之际,陆军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可能保证,王爷当真不会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