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的宫道,官员们三五成群,窃窃私语,像一群受惊的鹌鹑。
池元博步履沉稳,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径直走向钦天监,那里住着袁天罡。
池元博穿过幽静的庭院,来到袁天罡的房间。
袁天罡盘腿坐在蒲团上,双眼微闭,似乎正在冥想。
“尚父。”池元博躬身行礼。
袁天罡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落在池元博身上,仿佛能洞穿他的内心。
“元博啊,你来了。”
“尚父,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宣布要与赵五成婚,此事……”
池元博欲言又止,他知道袁天罡料事如神,便直接问道。
“此事是吉是凶?”
袁天罡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掐指一算,片刻后,他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天机不可泄露。”
池元博一愣,这可不是袁天罡的风格。
以往他虽然不说得十分明白,但总能给出些许提示。
今日却如此遮掩,其中定有隐情。
“那……该如何应对?”池元博追问道。
“按规矩办便是。”
袁天罡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规矩?”
池元博更加疑惑。
“陛下要嫁给一个内侍,这……哪有什么规矩可言?”
袁天罡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规矩,是人定的。既然陛下金口玉言,那便照办就是。至于其他的,不必多虑。”
池元博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袁天罡。
毕竟,袁天罡是大周的尚父,他的智慧和远见无人能及。
“元博明白了。”
池元博再次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走出钦天监,池元博抬头望向天空,乌云密布,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钦天监内烛光摇曳,袁天罡独自坐在蒲团上,晦暗的光影映衬出他苍老的面容。
门扉已被合上,但外面隐约传来的嘈杂声却似未曾远去。
他的目光越过房内的祭坛,落在那水墨般的窗格上。
心思,却早已突破这方狭小的天地。
“元博的步伐……终究还不够稳。”
袁天罡摇摇头,嘴角微微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嘲弄,又像是在叹惋。
就在这片沉寂中,他猛地站起身来,披上墨蓝色的长袍,双手拂过摆放在桌上的一只铜匣。
从中拿出了一卷檀香味浓郁的黑色长卷,那上面铭刻着有着古老符文的纹络。
长卷未展开,却流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
他深吸一口气,将黑卷揣入怀中,步伐虽慢,却极为坚定地推门而去。
一路穿过铺满青砖的宫墙夹道,袁天罡在两侧宫奴跪伏的目光中,步入了宫城深处。
殿门前,身披软金甲的女卫对他行了一礼。
“尚父,陛下正在御书房,已恭候多时。”
袁天罡点了点头,推开那扇雕刻着双龙戏珠的大门。
御书房内,女帝洪妍正站在一张巨大的沙盘前,纤长的手指在沙盘上轻轻点画,每一点都触及到了奇阵布防的关键之处。
见袁天罡进来,她抬起头,眼角透着一股疲惫之色,但语气依旧平静威严:
“尚父,坐。”
袁天罡拱了拱手,在她对面坐下,低沉却直白地开门见山:
“陛下,东南方向,洪昌已有异动,他们粮草运送的路线被缩短至四百里以内,这是攻城前的集结信号。他们的意图很明显,恐怕三个月内便会兵临城下。这局面,您如何应对?”
洪妍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握住沙盘边缘低头沉思,掌心的指节扣得青白。
她沉吟片刻,拂袖一挥,将身旁案几上的一本兵书掷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声。
“他们逼得本宫……无退路。”
洪妍的语气冷中带着少许克制不住的怒意。
“可偏偏,在这关键时刻,唯有一人能帮本宫稳住局势,但那人……现如今却失去了联系。”
袁天罡眼神微微一动,似乎已有所预感,却并未点破,而是顺着问道:
“陛下指的是?”
洪妍抬眸,眼波如寒冰微碎,缓缓吐出两个字:
“禄郎。”
袁天罡笑意未达眼底,语气不咸不淡地感叹:
“原来陛下终究还是把赌注压在他的身上。”
洪妍的眉心蹙得更紧了几分,冷冷地回道:
“禄郎并非寻常之人,他的智慧和谋略,本宫已试验多次。且他所用的物什方法,皆大异寻常,想来尚父您也看得出些端倪。”
袁天罡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