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神医将他拉进院子里,找了个凳子给他坐下,方才叹息道:“陈大福没那个脑筋,他若是想报复,肯定是直截了当找花妮要打要杀的。若说这里面有阴谋,一定另有其人。”
陈满庭懊恼的一拳头砸到地上,恨恨道:“这鲅鱼干可不止卖了一两条,卖出去几百条有了吧?若是当真有毒,岂能就毒死她一个人?”
郑神医紧锁着双眉,沉思半晌,方低低的叹道:“大少爷,这事可不太好说。因你不吃海货,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虽然说这鲅鱼是咱们常吃的鱼类本身并没有毒,可大海罗织万物,咱们并不能够知道鲅鱼在海里吃过什么食物,若它吃了有毒的食物再被咱们捕捞上来,我们吃了这样的鲅鱼,岂不是一样要被毒死?
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这个,若是这样,而且仵作就算验尸,死因也是因为吃了鲅鱼才死的,那咱们可难逃罪责,这人就是咱们害死的。”
陈满庭被他这话噎住,直瞪着一双眼,半天不说话,却又长叹一声,起身,拍拍屁股,拱手说声告辞走了。
郑神医送他出门,关了街门,正要回屋睡觉,却又传来急急的敲门声儿,便只好又走回来开门。
来人却是广福家的,一脸着急模样,说要买点阿胶给广福补补气血。
郑神医听她这话觉得蹊跷,便就说道:“这阿胶一般用于妇人保胎治疗胎动流血,咱们庄户人家挣点钱不容易,不是救命的营生,只要补气血,不必买如此贵重的药材,广福想是因为房子着火的事情着急上火,饮食上减了,所以才让你觉着气血不足,我想也不用什么补品,只回家好好做饭,让他吃几顿好饭便就补上了。”
郑神医这厢只管唠唠叨叨的说着,广福家的却是急了,咣当丢出一串钱来,嚷道:“你这个大夫好不晓事!我又不是来找你看病,不过是买些阿胶艾叶,你倒编排出这许多话来呛我!赶紧把药拿给我了事!”
郑神医见她面目狰狞,像要吃人一般,也不好再与她啰嗦,便领她到东厢屋打开药柜,把药称给她,打发她走了。
回到里屋,正要脱衣,却见郑李氏坐在炕上,双目炯炯的盯着他,一是唬了一跳,忙上前摸她的额头,摸着温冷,方松口气,道:“怎么还未睡?快睡罢,明儿我和你一起去听审,真当有罪,也合该咱们命中有这一劫,我陪你一起坐牢去。”
郑李氏攥紧丈夫的手,眼神飞快的转着,急促的声音说道:“广福家的来抓的药可不是蹊跷的很么!”
郑神医见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愣神,正不知如何回答,郑李氏却又说道:“我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是阿胶又是艾叶的,跟你夫妻这么些年,于这药理上我也略懂一些,她抓的这些药不都是治妇人胎动流血的药么!”
“休管人家闲事,自家的事尚掰扯不清呢。快睡罢。”郑神医上炕来,倒头要睡,却被老婆一把揪了起来, 一本正经的告诉他道:“我忽然想起来,前些日子在街上哄巧儿玩时,看见大敏子,跟她在门口坐了一会儿,她告诉我说,聪旭跟广福家那闺女有一腿,有一回她亲眼看见他们俩个在苞米地里干那事儿!”
郑神医瞪了瞪眼:“大敏子就是个二傻子,她说的话你也信?她还说她娘不是饿死的,是神仙去她家接走的呢!”
“我觉得错不了!聪旭媳妇是二大爷亲自给订的,是二大爷看中的孩子,并不对聪旭的脾胃,你记不记得当年成亲的时候,聪旭跑了的事?”
“记得,成亲当天找不着人,我还帮着找过,后来是他爹找回来的,当时的说辞是为了去镇上买件送给媳妇的簪子,并不是跑了不肯成亲。”郑神医道。
“这不就得了!那大敏子说的可能就是真的。我当时也以为她是个傻子,所以才没有理会!”郑李氏拍手道。
“睡罢,别管这些八卦了,村里这样的事情不少,别人不知道,你跟着我这么些年,还不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么!光堕胎药我私底下卖了多少去!要不说咱们夫妻有报应么!这一回的牢狱之灾怕不应在这上头!”郑神医落落神情回道。
“你先别说报应不报应!你就说这事儿!若广福闺女当真跟了聪旭,又怀了胎,会不会是她想嫁过去,所以才对聪旭媳妇下的毒手?”
郑神医本来要睡,听了妻子这个话,一下子清醒,拍了拍脑袋,双眼亮晶晶:”也不无可能!小真那孩子可不是头一回偷汗子,光堕胎药就来买过两回!我原以为这一回家里起火,细成这么对她,能让她回心转意变好呢,却不料还是老样子!”
“狗改不了吃屎!这事有跟代!当年她姥就是这样的妇人!我听人说,广福家的就是不她爹的亲生子!是她姥跟野男人生的。可惜她姥爷是块尿泥,怂的很,从来不敢跟老婆拌个嘴,到死都戴着绿帽子,他们村的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绿毛龟,他竟就那么认了。”郑李氏说起八卦,一时忘了现在的遭遇。
郑神医顿了一顿,方回道:“明儿堂审一定记着把这事告诉太爷,咱们没本事查明白,太爷一定有能耐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