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妮和大能径把乔智华背回了花妮家里,他们回来的时候,福字和郑李氏一人抱一个孩子,正在门口焦急的等待。
成才哭的前仰后合,声音嘶哑,福字几乎抱不住他。
巧儿正拉着他的手,给他擦眼泪,自己的小嘴却也一瘪一瘪的,两只杏核般的俏眼直瞪着成才,不住的往下流着眼泪。
成才看见姐姐走了来,哭声方才小了些,从福字怀里挣扎着下地,跌跌撞撞的跑向花妮,抱住她的腿,又大声哭起来。
花妮抱起他,心疼的拍着他的后背,眼泪忍不住下来:“你这熊孩子,是因为知道这样的天气会给乡亲们带来灾祸,与心不忍,所以才会哭的这么厉害吧?
姐姐知道你的心,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是么!上天只给了你预知的能力,却没有给你解救众生的能力呀!
早上姐姐就让福字姐姐和大能哥去通知乡亲们要有台风,让大家注意防范。咱们已经尽力了,余下的交给上天就好了。”
不知道是因为花妮的劝慰的话,还是因为成才在她的怀里能感觉到更安全,成才慢慢停止的哭泣,沉沉睡去。
花妮抱着他进屋,大能已经给乔智华换了干爽衣裳,福字端来了一大碗热糖水,正逼着乔智华喝下去。
乔智华喝了满满一碗热糖水,额头冒出汗珠,身上才换的褂子也透出湿意,众人方才放下心来。
花妮把成才放到乔智华身边,让他看着孩子睡觉。
站在炕边的巧儿却嚷嚷着也要上炕睡觉。
郑李氏便将她抱上炕去,巧儿自己去搬了个枕头,躺到成才身边,小手轻轻拍拍成手的肚子,嘴里咿咿呀呀的唱起了小曲儿,哄着成才睡,自己唱着唱着却是睡着了。
看的众人一齐笑起来。
郑李氏找了张薄单子给两个孩子盖上,笑道:“我这个闺女呀,虽然是个老小,可从小就有当姐姐的心肠,你瞧瞧,简直是个娘姐嘛!”
这话说的福字和花妮一齐笑起来。
乔智华却是没笑,摸着成才的胖乎乎的小手道:“这孩子哭成这样,这次变天,怕不是只这一场急雨这么简单。”
“你也信这个?”郑李氏笑话他道。
花妮听着海边传来的海浪撞击岸边岩石巨大的声音,面色也忧郁起来,叹道:“长浪!台风前夕才有的现象。”
郑李氏见他俩一本正经的模样,白了脸,声音发虚:“你们俩个年纪轻轻的,可别吓唬人!这快秋收了,一年的收成都在这几天,若是来场台风,可不用过了!”
“婶子,他们俩是那什么人忧天来!明明好好的天气,却在这里胡说八道,休要听他们的。”福字安慰郑李氏道。
众人正说话,只听街上有人喊他们去赶海。
却是有财家的,富贵家的,还有春玲,泉水她们个人拎着赶海的扒篱,一齐往海边去。
其它人喊了几声便就急匆匆走了,唯有春玲走进院子里,对花妮她们道:“叫你们走呢,还不赶紧的,吃屎都抢不到热乎的!这一回的风却怪,虽然不大,却潮上来好多东西!
海边的虾子螃蟹成了堆,海肠子也飘的到处都是,蛤蜊都爬到岸上,只往桶里划拉就行了。
人都是疯了似的往海边去捡便宜,再去晚了,可什么都没有了!”
福字听她这么说,去西厢屋拿了桶便跟她走。
花妮只有她们身后喊:“都忘了我说什么来是不是!一点子东西值钱还是命值钱!去也就去罢了,只别往深处走,当心来了浪跑不赢!”
春玲听她这话,一时住了脚,走回来,一脸担忧道:“妮儿,其实我这心里也不得劲儿,总觉得要出事似的,我记得十几年前,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也遇到这么一回,先是下了一场雨,接着天便晴了,大家以为没事,哪曾想,到晚上却来了风,那一场风!村里房屋吹到了十几间,那个惨哟!真是不能提!
大风过后,有十几家人都搬到了别处去,说这里住不得,虽然说是靠海吃海,饥荒年头饿不死人,可只要摊上这么一场风,多年的积蓄便也都要赔进去,得不偿呢!”
“叫我说,你不要去赶这热闹,只跟大哥赶紧叫人去把那几亩地的芝麻和豆子弄回家,若当真来了风,再遭了浪,怕一颗芝麻也弄不来家了。”花妮郑重其事的说道。
春玲咽了口口水,重重的点头,把桶一扔,往家里跑去。
福字冲她的背影摇头:“这倒有一个听你忽悠的,明明天气晴好,却说什么要刮大风!”说罢,瞅花妮一眼,又道:“我劝你可不要多管闲事,离芝麻豆子成熟还得十天半月,现在都割了,收成至少减两成!
若真刮了风还好,若是不刮风,当心她在街上当众骂你损人不利己!她那张嘴也不是好惹的,厉害着呢!”
花妮踮着脚往海边瞧去,除了能听到隆隆的浪声,只看到海滩上密密麻麻的人群。
此刻,她倒真的希望福字是对的,她宁愿挨春玲一顿骂,也不愿意真有来一场大台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