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祝，你不该下来救我的。

现在身受重伤，怕是逃脱无门了吧，后不后悔。”

崔五姑抹去嘴角血迹，轻笑问道。

祝长雄脸色惨白，凶厉中多了几分难掩的虚弱，

“让你死在我的眼前，才会真得后悔。”

“呵呵，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换了以前的你，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崔五姑微笑，语气中竟多了几分柔情和欢悦。

祝长雄沉默半晌，沉声开口，

“对不起！”

“呵呵，我不想听这三个字，能不能换成别的。”

祝大都督顿时又陷入了另一阵沉默，看样子还会持续很久。

他们对面，饶有兴趣看戏的秦良玉突然乐了，

“两位，这里可是生死战场，不是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

咱们何时可以继续动手啊？”

祝长雄精神一振，手中大刀重新泛起血色神光，

“她跟北宁朝廷没有多大纠葛，放她离开，我可以束手就擒，一命换一命。”

“不行，我不会走，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崔五姑眼神一紧，大声喊道。

秦良玉微微摇头，语气戏谑，

“两位还真是情真意重，不过看你们这番言行，倒把我和戚将军衬托成了反派恶人。

记得我们早先就说过，只要你们退出战场，从此不再与我大夏为敌。

我们就不会斩尽杀绝。

现在看你们都想着共赴黄泉了，那为什么就不能一起退隐山林呢。

两个人一起活着难道不好吗？”

“嗯？”

正在满心悲怆与柔情纠结的两人同时一愣，好悬没被一口气噎住。

他们对视一眼，全都难掩目中的惊诧，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愿意放过我们吗？”

“为什么不能？

我大夏帝朝乃仁义之师，讲究以德服人。

杀戮从来不是我们的目的。

我看两位也算是有情有义，如果承诺不与我大夏为敌，放过你们又有何不可呢？”

“啧啧，仁义之师，以德服人......”

祝长雄有一肚子想要反驳的话，但突然就失去了说出来的兴致。

明摆着得，人家根本不怕他们反驳，甚至说得过分后，可能就要用拳头来说服他们。

拳头大就是硬道理，这样的仁义谁敢不服。

“你就不怕我们口是心非。离开之后重新和大夏作对吗？”

秦良玉笑容更盛，

“不怕，真有那天，再杀你们也不迟。”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有着比高山大海还要浑厚的底气。

引得祝长雄两人同时动容。

好一员大夏女将，好一位巾帼英雄。

这就是大夏之人的自信吗？

窥一斑而知全豹，那大夏帝朝了不得啊！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祝长雄突然长叹一声，

“我这一生，负你良多。

这次生死大劫本是与你无关，却被我生生连累。

今日我们也算死过一次，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我已经给北宁神朝彻底尽忠，之后再无相欠。

五妹，我们一起归隐去吧。”

崔五姑嘴唇抖动，眼角有晶莹滑落，她等这一句话太久，

现在听来都有些不敢置信。

好半晌，才稍稍稳定激动的情绪，眼角眉梢挂上了浓浓的喜意，

“祝大哥，咱们走吧，从此后再不理这红尘是是非非。

我的蝴蝶谷中景色优美，保准你不会住得生厌。”

“呵呵，有你的地方，我永远都不会厌弃。咱们走吧。”

一对历经风霜之人轻轻挽起了手臂，对着大夏帝朝两位名将抱拳拱手后，

飞天而起，刹那间消失于遥远天际，再没回头。

戚继光和秦良玉二人全都脸带微笑，明显心情不错。

他们都不是残忍嗜杀之辈。

能够平和得帮大夏减少两个敌人，还亲眼见证了一对有情佳话，

自然心情舒畅。

再说没了道果大修拦路，金褆关唾手可得，也值得一笑。

“传令，大军入城。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斩尽杀绝。”

背后百万大军齐齐呐喊，声震长空。

金褆关上，那些北宁将士们早就被吓破了胆子。

连大都督都战败而走，剩下他们哪还有半分阻敌的希望。

一个个士气跌落到了谷底。

眼看着无边无沿的恐怖大军开始缓缓逼近，终于有人耐不住心头恐惧，

开始抛下兵刃，跪地不起。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