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身体正在下沉,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肩头,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如果……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么,他们究竟是什么?”
摩根的指尖深深嵌入桌面,青筋在手背上绷紧。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们是被怪物感染了吗?”
军士的脸色苍白,摇了摇头,嗓音低哑:
“不,阁下。根据我们内线人员在临死前传回的最后情报……这并不是感染。”
摩根的目光死死锁住他,仿佛要从那双躲闪的眼睛中挖掘出某种希望:“那到底是什么?”
军士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恐惧,声音压得极低:
“扶桑的天皇,在深渊降临的那一刻,亲自主持了一场献祭仪式。
他们献祭了数以百万计的国民,以换取深渊的眷顾,以及……他们如今狂热膜拜的‘守护神’。”
空气骤然沉重得令人窒息。
摩根的牙关紧咬,骨骼在颌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的手缓缓收紧,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沉声道:“守护神?”
军士艰难地点头,嘴唇微微颤抖:“是的,阁下。他们称之为‘八岐大蛇’。”
他说到这里时,眼神中透出一种近乎本能的战栗,仿佛单单提及这个名字,便会招致某种不祥的窥视。
“八岐大蛇……”摩根咀嚼着这个名字,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他从未信仰过任何神灵,但此刻,他能感觉到这个名字本身就携带着某种异样的、
不可理解的权能,像是一个深渊中缓缓睁开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现实世界。
军士低头翻动着手中的文件,继续汇报,声音变得更加艰涩:
“这不是传说,而是某种真实存在……或者说,是深渊赐予他们的‘伪神’。”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最终一字一顿地补充道,
“那些扶桑士兵……就是献祭仪式后,被赋予‘神力’的产物。
八岐大蛇的血肉,与他们的身体融为一体,使他们获得了怪物般的躯体,狂热的忠诚,以及不死的生命力。”
摩根猛地站起身,椅子撞击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他的眼睛猩红,怒火如野兽般在胸腔中翻腾,声音低沉而冷冽:“该死的扶桑人!在这种时候,他们竟然背叛了人类!”
整个会议室寂静得如同坟墓。官员们低垂着头,无人敢接话,
他们清楚,摩根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扶桑的背叛,
而是因为这背叛意味着——在深渊即将吞噬世界的时刻,人类内部依旧无法团结一心。
“为什么?”摩根的声音已经压低到了近乎呢喃的程度,他的目光锐利如刀,
死死盯着军士,“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难道他们真的认为投靠深渊,就能活下去?”
军士抿了抿唇,脸色愈发苍白:
“根据情报,扶桑的天皇认为,与其被深渊无情吞噬,不如主动献祭,以换取‘神明的庇护’。
他们相信,只有投身深渊,他们的民族才能在世界毁灭后存续。”
“存续?”摩根的嘴角微微抽搐,露出一丝扭曲的冷笑。
他的拳头握得更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一点点渗出,
“他们以为深渊会眷顾他们?愚蠢!”他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沉痛的怒意在胸腔内翻涌,
“他们不过是自愿成为献祭的牲畜罢了!当他们失去利用价值时,
深渊会毫不犹豫地吞噬他们,就像吞噬所有其他人一样!”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回荡,久久不散。
但没有人反驳,也没有人试图安抚他。
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摩根所说的,正是最残酷的现实。
他缓缓坐回椅子,双手捂住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绝望的寒意从骨髓深处涌上来,包裹住他的脊椎,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沉默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嗓音低哑:“我们的基地呢?”
军士没有抬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幸存者,阁下。”他的声音低得像是从坟墓中传出,
“扶桑人发动了全面袭击,基地已经……彻底陷落。”
摩根闭上眼,指尖颤抖。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巨大的网死死缠绕,无法挣脱,无法呼吸。
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即使世界正在被深渊吞噬,即使人类内部已经四分五裂,
即使绝望压得人无法站起……他仍然是总统,是这个世界上仍在苟延残喘的人们的最后屏障。
他的双手缓缓放下,睁开双眼,目光中不再只有愤怒,而多了一丝森然的冷酷:
“如果他们认为投靠深渊就能得到救赎,那他们就是人类的敌人。”
他的声音仿佛从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