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七岁不同席,他收的都是男弟子,女弟子多有不便。
刘秀才正要提及此事,石姑却是行礼告辞,看在束修的份上,刘秀才只好将话咽了回去。
石姑从刘秀才的住处回去,也不顾街头的风尘,舍不得花那骡车的银钱,准备走路回去。
哪知先前不见了的骡车老汉竟然赶了回来,还真就给她买了一块肉送了来。
石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利用了他,见状,回去的路也就租了对方的骡车,还多给了十个铜钱。
就在石姑坐在骡车上往回赶时,街头来了一队车马,闹得动静有些大,街头两边的摊贩和行人纷纷让路。
骡车老汉生怕再次惹事,早早的将车赶到了一旁且让这些寮国人先过去。
来的正是寮国人的车队,里头押运的竟然是一批奴隶,奴隶中有汉人有寮人,里头不少还在露出的手臂上烙印下了一个“奴”字。
说起这手臂上的奴字,还是寮国的文字,石姑能与寮国人沟通,能识得寮国人的字,她归结于自己生长在幽州城,早年接触到了这些寮国的商人才学会的,也是自己聪明。
但是现在从刘秀才那儿走了一趟后,她开始怀疑起自己来,她是怎么识得寮国的文字,又是怎么能听得懂寮国语的,毕竟她的爹娘与那些军爷沟通,还一知半解的,得她在旁边解释。
只是容不得石姑多想,有辆押着奴隶的囚车经过她的身边,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前头有人拦路,队伍暂时没法走了。
眼前这辆囚车里只坐着一个奴隶,与其他的囚车不同,眼前的这人垂着头,一头脏乱的头发,身姿却是魁梧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像是失去了知觉。
街坊们看着这阵仗,不免有人议论。
赶骡车的老汉显然知道些消息,忍不住向石姑小声说道:“是往城西奴隶市场运送的,听说有城中权贵要办猎狩宴,这些奴隶大概是要被他们买走了。”
石姑疑惑的看向骡车老汉,想到了什么,顺着问道:“所以猎物是这些奴隶?”
老汉叹了口气,点了头。
“夫人有所不知,这些都是那些权贵们取乐的猎物,年年如此,去年个就运了一批来,那些脸上没有烙印字的,都是临时抓来充数的。”
老汉说到这儿,面色苍白,这世道难以活命,他们在城里有良籍的,能按时缴税的,还能安生的活着。
石姑听到这话,心情很复杂,而周围的街坊也都在议论这猎狩宴一事,无不惊心,只求自己不要落入如此境地。
然而石姑却开口向老汉问道:“你这么说,这些人若是逃了,是不是也抓不到他们了,毕竟没有烙下字。”
老汉吓得不轻,连忙左右看了看,谁敢做这种事,是不想活了么?
唯有石姑知道,她一向住在城中,周围人谁的心思她都能知道,唯独眼前囚车中的魁梧男子,她明明听到了他的呼吸声,人没有死,但她却没有听到对方的心声。
这人要么是心思简单没有想法,要么是个例外,她听不到他的心声。
正因为如此,她突然生了想要救他的心思。
而也因为石姑与老汉之间的对话,囚中的男人脑袋动了下,可惜那一头乱发下看不到他的真容,也不知他是不是在盯着两人。
“媳妇……”
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却被周围人的声音压下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道声音,石姑听到了,她一脸疑惑的看向囚车中的男人,不知他的长相,即使看到大概她也不会记得,可是那一声委屈的带着渴望和激动的媳妇二字,却是如此熟悉,熟悉得令她心底发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塞在胸口,即刻就要迸发。
今日的石姑遇到太多匪夷所思的事,她无法按着常理来判断,唯有本能指使着她靠近囚车,靠近这个微弱的声音叫着她为媳妇。
骡车老汉倒是好心,见石姑靠近囚车,吓了一跳,这可不得了,要是被寮国人看到了,做为低人一等的汉人,那可是要吃鞭子的。
果然骡车老汉还来不及拉住石姑,便有前头赶车的寮国人,手持长鞭,一鞭子甩在了石姑的脚边,恶狠狠地眼神制止她靠近。
那一鞭子打在石姑的脚背上,痛得冒眼泪,她不得不止步,囚车里的男子却因为她被抽了一鞭子而显得很激动,一头乱发下看不到他焦急的表情,但是那双强劲的手却是紧紧地抓住了铁栏。
沉重的铁栏竟被男人摇得快要散架,赶车的寮国人吓了一跳,随后眼底露出一抹狠厉,手中长鞭更是不再停留,一鞭又一鞭的抽向铁栏中的男人。
男人吃痛,却不出声,唯有头了扭向石姑这边,似乎在紧紧地盯着她。
骡车老汉吓得脸都白了,二话不说上前将石姑拉到了骡车边,交代道:“石老头家的闺女,你莫再往前靠了,这儿可是大街上,你莫要给你爹娘惹祸。”
虽说石老头家的闺女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年纪不小,做起事来却还是如此没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