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棚子倒了,面棚前没有了人影,先前帮着买肉的骡车老汉此时也跑得不见踪影,街头转眼空了。
石姑不知从哪个铺子里出来,快步来到了了刘秀才的面前。
刘秀才被打,全身吃痛,后头又被撞在了骡车上,一时半会难以起身,不过刚才混乱的时候,他爬到了一旁,避开被人踩死。
此时石姑上前,恭敬的将刘秀才扶起来,扶到旁边一间茶楼,两人坐下了。
而茶楼里,正有不少刚才帮了一手的街坊,有人坐在此地,也是想偷偷地看一眼后续会怎么样。
而旁边坐着的面馆东家,此时却是在抹泪,他们家就靠这一间面棚挣现钱,现在面棚子被撞倒了,还闹出了人命,他以后可得怎么生存?
石姑本想与刘秀才说说束修的事,才坐下来,便听到不少心声,一个个的既惊又惧,她又忍不住看向一旁抹泪的面棚东家,于心不忍,便故意提高嗓门开了口:“军爷杀了人,大家伙的等会儿也能做个证人,而且大家伙的都是热心人,不如替几位官爷收敛收敛,免得等会儿衙门里来了人,看着也糟心。”
坐着喝茶的街坊哪敢出去做证人,何况还要帮那些恶人收敛,根本没人愿意。
石姑又说道:“就是可惜了那些税钱,怕是还没有入账的。”
这话瞬间提醒了众人,果然有胆大的出去了,左右衙门里还没有来人,何不借着收敛之意悄悄地将自家的税钱拿走。
生了这心思的人不少,很快都出去了,那面棚的东家显然也精明了起来,不哭不闹,赶忙跟着跑了出去。
都是汉人出身,在这些寮国官兵面前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眼下这些人胡乱收的税钱又没有入账,自然一拥而上,一个个便把那些税钱给分了。
大家伙的也知道谦让,面棚东家得的银钱多些,那是对他面棚的补偿,以后怕是没法在这街上开面棚了,拿了这些钱也能东山再起。
很快又一哄而散,街坊们一走,倒在血泊中的官兵身上多了些破烂衣裳盖着。
待衙门里来了人,这些官兵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反而盖的这些破烂的粗衣,还是街坊们的诚意,再加上街头的人多,你一言我一语的,衙门里的人也问不清了。
茶楼里,石姑将竹篮子放在茶几上,掀开上面整洁的盖布,还没有发话,对面坐着的刘秀才冷哼了一声,眼神早已经看出了篮子里的是什么,却是一脸的不屑。
石姑手中动作一滞,若有所思的看向他。
刘秀才抿了抿嘴,开了口:“你一位妇人倒是聪明,懂得借刀杀人。”
竟然被看出来了,石姑也不瞒了,笑了笑算是默认。
刘秀才见自己猜对了,刚才果然不是巧合,他先前只是想着这妇人先前说的话有些奇怪,故意提高声音,然后引起众怒。
“骡车你雇的吧,我虽然被人打,但也看得清楚。”
刘秀才话是这么说,却没有要道谢的意思。
石姑点头,于是也顺势说了先前官兵在她的杂货铺前踢了她的女儿一腿,导致小腿上有伤痕。
这话倒是引起刘秀才的共鸣。
而石姑也借机将竹篮子往刘秀才的面前推了推,说道:“先生雅量,要是以前燕国律法,商人低贱,不得读书,我家孩子没有资格请求先生教导。”
此妇竟然懂得燕朝律令?还知商人不得读书。
“幽州城内外都尚武,你一介妇人,不将孩子送入武馆,倒来求我这个一文不是的文人。”
刘秀才语气冷淡。
不过刘秀才没有急着拒绝,却是有希望的。
石姑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实不相瞒,前两年,我是有心想将孩子送入武馆学武的,但是前不久我杂货铺里无意中收录了一本燕朝律令,却道也奇怪,我竟然看到那本,便有种熟悉感,通篇读书下,我竟然能全部背出。”
刘秀才惊愕的看着她,听说过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那也不是一个没有识过字的文盲便能做到的。
刘秀才是不相信这些的,心想着定是这妇人托大,若是如此,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正好也能找个理由拒绝,到底刚才还是帮过他,他可不想收寮国人的走狗为徒。
石姑正猜测着这刘秀才为何不愿意收她家孩子为徒,此时听到对方的心声,很是震惊,难怪她上次托人去问刘秀才收徒的意愿,得知是他们家便一口拒绝了。
这一次石姑亲自前来,又带来了厚礼,且这份厚礼正是眼下刘秀才最急需的,他明明过得如此的窘迫,又在刚才还欠下了她的人情之下,居然还不愿意收她的孩子为徒,原来是因为她父亲给寮国军营里钉马掌的差事,就认定他们一家是寮国人的走狗。
此时刘秀才将自己手抄的千字文拿了出来,正是他刚才在地上用木头教导孩子们识字的时候用上的。
石姑可以肯定的说,她没有正儿八经的识过字,也不知千字文,但是当她接过刘秀才手中的千字文看到第一行,便突然能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