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可能的,那日自己在医馆后堂动了手脚,而车夫小六去了前头稳住了大夫,所以不会有半个人看到他行事的整个过程。”
“事后车夫小六也被我杀了灭口,戏班更是送出了苏州城,所以那天发生的事,不管怎么查找,也不会留下破绽。”
“除非济世医馆的人被人找到了?或者嫡兄被济世医馆的人救活了?不可能呢,苦吻草必定毒发身亡,何况那时没大夫在身边,我是亲眼看到嫡兄断的气。”
裴凌之的内心很是不安,心思涌来,心头所想全部一字不落的被藏在花廊角落的宋九听了个清清楚楚。
竟然真的是这庶子害死的舅舅,用的还是苦吻草下的毒,他好狠的心。
宋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她轻手轻脚的从花廊小门处离开。
而拿着信纸半晌才反应过来的裴凌之,他立即再次看向信纸,随即发现端倪,不对,这信纸不可能是写给晋王的。
若是写给晋王,为何只写下四句诗?还有这字,刚劲中带着丝阴柔,是女子的字,即使学的字形是男子,却只是形似而已。
女子的字,故意落下这封信丢在花园,准备着他捡到,又没头没尾,这到底是何意?
裴凌之立即想到赏花游廊处那一簇簇金黄的棣棠,若是有人藏在此处,他刚才还真是寻不到。
裴凌之围着赏花游廊寻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侧边的一扇月亮门处,那边过去正是任家的女眷居住之地,所以这信是任家的哪个儿媳妇丢在这儿的?
她是知道了些什么。
想到那四句诗,裴凌之咬了咬牙。
一个家族,所以有的资源只给嫡出,他做为庶出,去争去抢去夺,有什么错?当初嫡兄欺压在他头上的时候,可有人拿这四句诗给嫡兄看。
一个废物,占着家族里最好的资源,他凭什么?他不过是为自己争取了自己该得的而已。
被任家的孩子一顿奚落后又遭宋九一番试探,裴凌之没忍住性子晌午就离开了任府。
而得知真相后的宋九,便是心头难受,她叫陶总管去问过大夫了,苦吻草中的毒,即使是在医馆,恐怕也无回天之力,救不活了的。
若是舅舅没了,婆母定是会难过,再一想到府上住着的外祖母,宋九这一口气没法忍。
寻不到济世医馆的人,找不到舅舅的下落,难道就不能治裴凌之的罪么?
宋九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没多会儿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
只是裴府庶子却有两日没来任家读书,魏大儒见状,便给晋王说了此事,他觉得自己年事已高,不适合再教导学生,决定离开任家。
晋王看到任家的孩子如此好学,几番恳求之下将魏大儒又留了下来,随后派人去裴府传了话,若是裴府庶子不愿意读书,那就算了。
而两日没去学堂的裴凌之,实则被宋九的那一首诗折磨得日夜难安,想方设法在寻找济世医馆的人,然而医馆里的人如同人间蒸发,便是消息灵通的赵小六也没有半点消息。
不知内情的裴淳赋,看着整日无所事事的庶子,很是失望,想到晋王替裴府安排的一切,便派身边的人将庶子强行扣押了回来,一顿教训后的裴凌之不得不又来任家读书了。
如今的裴淳赋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庶子的身上,自己也老了,裴家还能不能起来,只有这庶子还有些出息,嫡子是半点不想了的。
而就在裴凌之来了任家学堂的时候,宋九便收到了消息,立即将准备好的吃食送了过来。
宋九头一回踏入学堂,不仅孩子们觉得意外,便是魏大儒也是觉得奇怪。
好在宋九做的小食糕点味道不错,也算是课堂外放松放松。
裴凌之为了融入这些孩子们,倒也吃了起来,不过吃之前看了几个孩子一眼,见他们吃了,他才敢吃。
当个旁听生,这么些日子就没有好好的上过一堂课,裴凌之心头暗恨。
宋九朝裴凌之看来一眼,这就向魏大儒问道:“先生,我有一个疑惑,还望先生帮我解惑。”
前头主座的魏大儒吃完一块桂花糕,这就慈祥的看向宋九,倒是那桂花糕的味道不错,魏大儒今个儿心情还算不错。
宋九这就问道:“一个人若是病入膏肓,那他该是求医还是该问卜,既然是医不好的病人,问卜会不会比问医更好?大夫若是不治,世人劝他死,那他还要听么?”
魏大儒捋了捋胡须,对宋九的问题显然有了兴趣,原本还将其看成只是普通的农家妇人,没想她竟能问出这样驳论的问题。
于是魏大儒说道:“问卜求心安,问医亦是求心安,既是心安,又哪在乎世人之说,坚持己心即可。”
宋九却是叹了口气,“前两日我二哥跟人做生意,便听人说不久前有病入膏肓的人被苏州城的大夫护送着去往清宁寺问卜,这事儿成为乡间谈资。”
“既是病重,大夫无法求治,却亲自护送病人去往清宁寺问卜,当真是天下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