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赐下天恩,所有参与攻城之战的人员都有封赏,就连在后方督战的萝枭和崔九,以及国子监监生,赏了不少金银,除去李桃歌之外,冲到城头的宫子齐奖赏最为丰厚,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五百亩地,四品壮武将军,暂领保宁军副帅,比起弟弟宫子谦的职位都要高。
名义是圣人赏赐,其实具体封赏,都是由中书令李白垚执笔,不患寡而患不均,作为宰相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不能偏向儿子,冷落了旁人,而将与李桃歌关系不错的宫子齐扶为副帅,更加耐人寻味。
平岗城内都是功臣,庆功宴是要摆的,文武官员悉数到场,将太守府坐的满满当当。
陪同钦差大臣柴子义这一桌,都是极有分量的人物,李桃歌,萝枭,宫子齐,宫子胜,崔九,袁柏,贺举山,鹿怀夫,柴子义以功臣最大作为借口,将李桃歌安排在主位,九人如众星拱月般,将他围在中央。
酒席开始,谁都不敢开腔,柴子义朝李桃歌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小英雄,李大人,来给起个调,要不然大家伙的酒咋喝。”
李桃歌指着鼻子疑惑道:“我?”
言下之意,论辈分,论官职,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出风头。
柴子义亲自给他斟酒,城里的大老粗喝酒不喜欢用杯子,于是换成了海碗,一坛酒只能装满五碗。
酒名石冻春,以前百文一坛,本是穷苦人家解馋的消遣,今年灾祸连连,又封锁了东边客商,导致石冻春价格一路飙涨,在保宁军破城之日,已经卖到了五两银子一坛。
当酒花消散,柴子义在他耳边语重心长道:“会打仗,更要会笼络人心,你得让他们知道,圣人赏赐的东西,是你拎着脑袋拼来的,没有你,别说破城,脑袋都保不住。这仗不知要打到猴年马月,一年是它,五年也是它,靠人不如靠己,得把军心攥在自己手里,懂吗?”
李桃歌听懂了良苦用心,挤眼道:“多谢世叔教诲。”
外面盛传,柴子义是靠着妹妹恩宠,才成为天章阁大学士,看来也不尽然,若没有七窍玲珑心,深得圣人宠爱,怎会特许皇城行舆。
李桃歌站起身,端起碗,大声喊道:“将士们,咱们打赢了,该不该喝他娘一场大酒?!”
“喝!喝!喝!”
院子爆发出鬼哭狼嚎,震的太守府直落灰尘。
李桃歌再次喊道:“这第一碗,敬天地!”
“第二碗,敬鬼神!”
“第三碗,敬圣人!”
“第四碗,敬父母!”
“第五碗,敬死去的袍泽!若有来生,还他娘是兄弟!”
“第六七八九十碗,敬咱自己!敬一往无前的勇气,敬不破城不回头的莽撞!敬咱大宁爷们的气节!我李桃歌,先干为敬!”
山崩海啸的欢呼声,伴随着十碗酒猛烈入喉。
柴子义望着意气风发的李家庶子,眼眸中尽是赞赏,相比于去年冬季入宫时的木纳少年,成长的速度令人咋舌。
酒意上头,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将士们都在攀比何时登上城头,砍了几名叛军脑袋,胜者沾沾自喜,败者懊恼悔恨,发誓下次若是再攻城,一定要抢走别人风头。
宫子齐尚处于养伤阶段,抬起酒碗都颤颤巍巍,“御史大人,若不是你冒死相救,宫某这条命早就交代了,这碗酒,敬你!”
李桃歌微微一笑,“宫将军有先登之功,乃是我辈楷模,何须谢我,咱们同饮便是。”
柴子义笑道:“贤侄忘了?宫大人已经是保宁军副帅,再喊宫将军,岂不是把人家官给喊小喽,我若是宫大人,起码罚你三碗酒。”
众目睽睽之下,喊错官职是大忌,柴子义以调侃口吻说出,看似是在责怪,其实是在帮他解围。
李桃歌赶忙改口,举起大碗,带有歉意说道:“宫帅,请。”
宫子齐连道不敢。
李桃歌十几碗酒下肚,酒意上头,说道:“打完平岗城,我想趁热打铁攻克复州,诸位都是前辈长辈,桃歌想听听你们见解。”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诡异。
谁都不肯开口。
沉寂了一阵,贺举山说道:“复州屯兵五万死士,另外四城也有两万驻军,实力远在平岗城之上,末将以为,围而不打,断其水源粮草,方为上策,最多半年,城内水粮不足,逼不得已出城一战。”
众将面面相觑,既没人赞同,也没人反对。
李桃歌向宫子齐问道:“宫帅,您觉得呢?”
宫子齐沉默许久,才点了点头,“贺将军的计策,正合我意。”
“我没这么觉得。”
李桃歌手指敲打着瓷碗,凝声道:“如今士气正盛,叛军士气大跌,正是一鼓作气的好时候,要趁热才能打铁。况且北线屡屡遭遇败仗,国库没了银子,支撑不了咱们围困半年,必须要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攻入碎叶城,活捉叛将郭熙。”
几人面呈难色。
攻入碎叶城,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