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把目标锁定宫子齐,用的是擒贼先擒王的招数,刘甫囚禁在逍遥观,宫子谦又被夺了兵权,保宁军现在的领军人物,正是另外三名宫家将领,三人中又以总教头宫子齐的威望最高,给他随便安排个罪名,锁在身边,一来起到震慑作用,二来保宁军刘甫嫡系群龙无首,很难翻起浪花。
这都是从张燕云处学来的小把戏。
李相儿子和绥王世子殿下驾临的消息,以烈火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全军,刘甫和宫子谦如今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大宁圣虎势头如东逝水,再也不是进退皆是国策的二皇帝,保宁军的将士,总不能像安西军一样造反,于是只能听天由命。
进入三伏,日头毒辣,李桃歌换了身杏黄薄衫,扎起混元髻,撸起袖口,轻摇折扇,蕴含富贵公子气度。他举起一片西瓜,朝周典笑道:“沙地里的西瓜,确实更为甘甜可口,去年咱去镇魂关,正值大雪纷飞之际,光喝西北风了,没赶上好时候。”
周典啃着西瓜,面无表情说道:“说实话,我以为你走不出固州。”
当初少年受到太白御士第五楼伏击,若不是墨川出手相救,二人谁都活不成。
想起自己恩将仇报的禽兽之举,李桃歌面容一僵。
那丫头外刚内柔,又没经过世俗磨练,很容易钻牛角尖,珠玑阁派出的门客,已经在四处寻找,听说父亲已经差人去了墨谷,希望那丫头在谷里养心,而不是想不开做傻事。
周典没看到他神色诡异,继续说道:“可你偏偏走到了西疆,成了功臣,如今又折返回固州,当了监察御史,早知如此,我该多拍公子马屁。”
李桃歌没心思再闲聊,凝声道:“把宫子齐带过来。”
没多久,保宁军总教头坐在二人面前,散发披甲,落魄潦倒,早没了初见时的嚣张气焰。
李桃歌翘起二郎腿,柔和笑道:“吃瓜吗?”
宫子齐舔舐着干裂嘴唇,满面阴沉道:“冲撞了监察御史,是我之过,宫某认栽,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宫家没有怕死的人,只有战死的鬼。”
李桃歌缓缓摇头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下死手?”
宫子齐冷笑道:“王爷和世家党素来不睦,你和殿下在国子监大打出手,已结成世仇,难不成能摒弃前嫌,成为知己好友?”
李桃歌微笑道:“刘甫和太子相斗,一夜之间,杀的京城血流成河,六月初十梅花案,这件事你听说过吗?”
宫子齐沉沉嗯了一声。
李桃歌再次说道:“刘甫和我爹斗来斗去,可有一人丧命?”
宫子齐呆住。
李桃歌淡淡说道:“由此可见,瑞王的敌人,不是世家党,而是皇后和太子,王爷与我爹只是政见不合,吹胡子瞪眼而已,没到捅刀子的地步,我和刘贤世子打架,王爷可曾插手或者怪罪?没有吧,公子王孙都是眼高于顶的臭脾气,相互之间打闹,在京城里习以为常,传出来就成了你死我活的争斗,真是可笑。别以为我揍了刘贤一顿,瑞王就会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要世家党不支持东宫,王爷恨不得搂着我爹钻一个被窝睡觉,这叫做审时度势揣摩圣意,世家党领袖和权势滔天的瑞王,你细细琢磨,他们为何摆出仇人的模样。”
宫子齐越想越惊讶,冷汗直流,颤声道:“难道……王爷和李相,故意结仇,是装模作样给圣人看?”
李桃歌笑而不语。
宫子齐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怪不得王爷下令,不许为难世家党的将中子弟,原来有这层缘故。”
李桃歌轻声道:“郭熙是皇后的人,只有他伏诛,才能坐实太子用人不当的罪名,使王爷走出逍遥观。宫将军,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荡平安西之乱?”
宫子齐突然单膝跪地,激动道:“请公子差遣,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桃歌将他搀扶起身,笑容满面道:“有劳将军回去操练士卒,我需要一支能冲进碎叶城的铁血之师,生擒郭熙之后,凯旋而归之时,我入宣政殿,为将军请功。”
宫子齐低头抱拳道:“多谢公子!”
李桃歌亲自打开房门,“将军,请。”
直至宫子齐走远后,周典惊叹道:“原来刘甫和李相之间,还有不为人道的秘密。”
李桃歌伸了一个懒腰,活动着筋骨,反问道:“啥秘密?”
周典疑惑道:“不是你说的吗?刘甫和李相故意交恶,演戏给圣人看,实际是不错的朋友。”
李桃歌摇起折扇驱赶热浪,嘿嘿一笑,“那是我忽悠姓宫的,你也信?”
周典瞪大眼珠子,满脸不可思议。
李桃歌神秘笑道:“不这么忽悠,刘甫嫡系军怎能为我所用?有十几万大军开道,咱才能走近碎叶城。我爹和刘甫之间,关系没那么简单,姓宫的是外放武将,几句说晕了情有可原,你在京城兵部任职,咋也能信呢?”
周典恍然大悟,挠着后脑勺,“你小子……真能忽悠啊!把我都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