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却不是诲人不倦的名师,教了李桃歌大半夜,二人始终摸不到头绪,终于没了耐心,丢下口诀,盘膝闭目打坐起来。
入观台,必须要探出气感,以气淬肉,淬血,淬骨,淬穴窍,淬五脏六腑,淬经脉,方能跨入修行第一境。
资质绝佳的人,半柱香便能生出初气,养到气如白河粗壮,打磨经络骨骼,根基打的越稳,以后的成就会更高,但凡灵枢境以上的高手,谁在养气时不是滚滚洪流之势?
可李桃歌呢,尽管王宝已经不厌其烦叙述其中奥妙,依旧找不到门道,初气犹如镜花水月,无法在体内感知。
练了一宿的李桃歌垂头丧气,琢磨自己是不是太笨了,普通修行者按照功法修炼,多少能衍生初气,或如蟠桃大小,或如核桃大小,难道真是愚笨至极的憨货?初气都无法形成?
可当初在燕尾村时,便宜师父传授观天术,五天学有小成,半个月登堂入室,还说自己聪慧过人,资质妖孽,是名师不可多得的高徒。
资质究竟是高是低?
真是愁人。
铛。
洞内响起怪异响动,似乎是铁器摩擦墙壁的声音,从岔洞远处幽幽传来。
王宝猛然睁开双眸,食指竖在唇中,做了一个噤声动作,然后缓缓抽出宁刀。
锐字营不愧是镇魂大营精锐,纷纷噤声不语,拔刀出鞘,张弓搭箭,朝岔洞摆出迎敌姿态。
嗖!
一枚箭矢张牙舞爪从岔洞射出。
守在最前面的王宝用刀柄磕飞箭矢,紧跟着喊道:“给老子射!”
数十张弓弩齐齐发出,弓弦余震声不绝于耳。
李桃歌自知控弦之术差劲,索性压着枪守在老孟左右,惨叫和箭矢从岔洞里发出,他急忙挥舞着木枪驱逐,有枚流矢磕飞以后,扎入骏马腹部,引发马儿嘶叫。
第一次对敌,免不了手忙脚乱,差点戳到牛井硕大的屁股。
几轮对射后,岔洞里寂静无声。
王宝率先拎刀入洞,箭矢插满了洞壁,有几绺血痕落在长廊。
老孟勘验完血迹,轻声道:“中箭后被人拖走了,按照对方射出箭矢的数量,应该不多,超不过十人。”
余瞎子在地面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了血痕,用手指沾染一些,凑到鼻尖,闻来闻去,笃定道:“都统,孟头,是蛮子。”
老孟皱眉道:“确定?”
余瞎子凝声道:“蛮子的血都带着一股骚味,余瞎子当年可没少闻,我敢用脑袋担保,错不了。”
王宝和老孟面面相觑。
之前按照刀伤推断,凶手是蛮子的可能性极大,如今经过余瞎子确定,终于可以将凶手锁定在骠月王朝的兵卒。
可是才通商不久,蛮子为何要大开杀戒?宰掉运货的客商,许多大宁的特产都无法运到骠月,骠月的特产也无法卖到大宁,有江东江南数座粮仓保底,大宁不怕禁商,但是蛮子缺少富饶的土地,一旦没有粮食,吃啥都成了问题,所以对他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老孟纠结道:“王都统,咋办?”
之所以纠结,是惧怕骠月铁骑的强悍战力,假如士卒数量相同,锐字营极有可能撑不过一轮正面冲锋。
王宝面色凝重说道:“咱吃的是皇粮,守的是边疆,蛮子敢在家门口杀人,咱们这些臭丘八,岂能坐视不管?血债血偿,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这帮杂碎挫骨扬灰!”
锐字营士卒齐声喊道:“杀!”
一个字使得李桃歌神魂激荡,险些拎起木枪冲在头阵。
将魂即军魂,有位悍勇无双的主将,底下的兵也差不到哪里,当主帅令下,擂鼓声大作,谁能够保持清醒?还不是都抛开生死,凭借一腔血勇往前冲?
王宝率先开道,顺着血迹搜寻,始终没找到蛮子踪迹,经过七拐八拐,走出了伏仙洞。
外面大雪漫天,遮挡住了视线,几乎瞧不清百尺之外的景物。
不停飘落的鹅毛大雪,掩盖住了血迹和行踪,老孟有办法,将头和积雪齐平,找到了一处凹下去的雪路。
“都统,东南方。”老孟说道。
东南方是回镇魂关的方向,蛮子咋会往关内跑?
王宝迟疑了一刻,觉得蛮子可能是害怕有追兵,才背道而驰,绕一个大圈回骠月,逃脱己方追捕,也在情理之中。
“雁形阵,追!”
王宝一声令下,二十多人一字排开,老孟居中,充当先锋官,其他人在他侧后方,随时保持接应。
就当众人准备骑马追赶,才发现往日里骏骑不听使唤,只是嘶叫,艰难在原地打转。
老孟喊道:“都统,积雪足有一尺多厚,马迈不开腿。”
王宝大声喊道:“咱们跑不了,他们带着伤兵更跑不远,牵着马走,即便是追到潼河,也要把这些家伙吃掉!”
人牵着马,马后跟着人,队伍在雪地里展开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