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嫂子过来叫他们吃饭。
兄妹俩心照不宣地结束话题,又恢复之前兄友妹恭的样子。
陈知夏离开陈宅的时候,脚步比来时更为轻快。
仿佛过了这个年,就是鲜花灿烂的春天。
年夜饭陈知夏安排很丰盛,被那母子三人电话视频纠缠一下午的季鸿也难得清静片刻。
从外公家回来,季星河就发现母亲似乎很高兴,那种掩饰不住的喜悦挂在眉梢。
连对季鸿说话的样子都与平时温柔不少。
夜色渐渐浓稠,一家三口坐在餐厅里吃年夜饭。
这顿年夜饭三人各怀心思,吃得很安静。
阿姨们收拾完,也都各自回家过年去了。
若是以前,三人吃完都各自散开。
陈知夏约好友一起上街,感受浓浓的年味。
季鸿要么赶着去见母子三人,要么倒头就睡。过年也是一件很累人的工作。
而季星河回房,听着外面动静消磨时间。
今年陈知夏很是意外地亲自把瓜果端到客厅,打开电视放春节联欢晚会,过年的气氛一下子就拉到满。
“我们一家三口已经很多年没有一起守过岁,今年一起守岁吧。”陈知夏笑得柔和慈爱,声音温和。
尽管对这种传统守岁方式早就没兴趣,两个男人还是照做。
破天荒地,陈知夏拿起做母亲的架子。时不时让季星河帮她剥干果削水果,因为她才做的美甲不适合干活。
神情自若地指挥让季鸿泡茶,而且是季鸿嫌弃的花茶。
若是以前,季鸿只会甩冷冷的眼神给她。但今天却不同,他照做,还提醒她水烫。
因为季鸿也感觉到今天的气氛有点不一样,他很久没感受到陈知夏身上身为人妻人母那种温婉柔和。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除夕吧,季鸿也不好拂她的面子。
一年就装这一次,他们早就习惯戴面具的生活。
季星河有些遗憾地看着窗外的花灯:“要是能放烟花就好了。没有鞭炮与烟花总感觉过年少了些什么。”
小时候爸爸妈妈还很恩爱,爸爸在外打拼事业,妈妈忙着工作,只有到了过年时候才能休息。
那个时候城里还没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所以过年的时候他们家都是附近放最绚烂的烟花,惹来邻居羡慕。
后来城中禁止,季鸿还是会带着他去乡下放。那才是过年的快乐。
那个时候季星河感觉真的是很幸福,他有世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父亲会亲手教他如何点燃引线,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勇敢的小英雄。
看着烟花蹿上天空,爆炸成无数的流火,在黑夜里绽放出五颜六色。
他们站在烟花之下,头顶都是一片绚烂,世界都为之倾倒。
那种感觉后来观赏再盛大的烟花秀季星河觉得比不上,因为看烟花与身处烟花之中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看烟花是欣赏绚烂,处在烟花之中是感同身受。
季鸿看着远山处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有什么可难的?去乡里放就是了。”
季星河的眼睛突然一下就亮起来:“母亲,我们去乡里放烟花好不好?”
陈知夏笑着点头:“好啊。我们也好多年没有自己放过烟花,还挺想念的。”
说走就走,于是一家三口开着越野车出门。
季鸿开车,陈知夏坐副驾驶,季星河坐后排。时光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季鸿买第一辆车的时候。
陈知夏从出生开始就坐上了小轿车,但那辆车是季鸿靠自己努力买的,意义不一样。
那个时候陈知夏很是自豪,觉得自己眼光不错,对季鸿满眼的欣赏。
除夕路上车出奇地少,很快出城,到了乡镇上,碰到卖烟花的季鸿都停下来买。
男人哪里懂买这些,陈知夏兴致盎然精挑细选。
陈知夏平时花个十万八万的都没眨过眼,这时却跟小摊认真讲起价五块十块的价来。
谁又会想到这个平时出手阔绰的贵妇人会为了几块钱唾沫横飞呢,陈知夏却乐在其中。
季鸿没有像以前一样嫌弃陈知夏的斤斤计较,而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比起平时陈知夏花钱的大手大脚那种目中无人豪爽,季鸿其实更喜欢她带一股人间的烟火气息。
更真实,更可亲。
仿佛这个时候的陈知夏才是能与他站在一起的,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陈家大小姐。
父子两人分工明确,季鸿付钱,季星河搬东西。
最后陈知夏没有讲下来最后十块,顺手抽走小摊上一根仙女棒才心满意足地上车。
占了点小便宜,陈知夏情绪更为高涨。
找了一处河滩,季鸿与季星河把车厢里烟花都搬出来,陈知夏站在一旁指挥。
季鸿跑了两趟,觉得有些气喘。看来自己真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