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宫杪夏居的茶室里,终于只剩下了三兄妹。
章雪鸣扶额叹气:“我算是服气了。原来过去十年,宫家血脉没挨过饿的只有宫子羽……哦,不,应该还有商宫那个庶子。所以在宫门,干活的都饿着,不干活的才有饱饭吃?”
宫尚角无话可说,只当没听见。
他也没想到还有这么扯的事。
要是宫紫商没问,宫唤羽不说,谁会知道羽宫曾经“圆满”的一家四口里,也有一个人总在挨饿?
弟弟大把银子撒给万花楼,哥哥自从被收养就没吃饱过,何其荒唐!
“宫唤羽竟然还能长得那么高、那么壮。要是顿顿都能吃饱,那他得长成什么样?”宫远徵突发奇想,“这该不会也是祖宗们留给我们的‘好处’?”
“难说。”章雪鸣喝了口茶,估算了下时间,起身道:“我困了,先回去睡了,今晚就不跟你们一起用夜宵了。”
宫远徵送她回花朝居,纵然不舍夜里相处时光的结束,还是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等到宫尚角用过夜宵回了仲春居,宫远徵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茶室里发了会儿呆,沐浴更衣后便进了药房。
他在里头走来走去,却提不起半点做事的兴致,往美人榻上一躺,用宝蓝色缎面的被子盖住自己。
被子里还有伊人留下的淡淡香气,他贪婪地呼吸,整个人都缩进那香气里去。
被子阻隔了灯光,黑暗笼罩。没有了另一个人做事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他睡不着。
不知躺了多久,宫远徵爬起来,把被子弄成有人躺在里头的样子。
他打起精神去研磨药材,时不时往美人榻那边瞟一眼,假装章雪鸣就在那里熟睡。
不是新版百草萃调制成功就万事大吉,他得多做一些各种毒药和功能性药物。
到了章雪鸣出发去清理无锋时,他希望自己能帮上忙,而不是只能待在安全的地方等她回来。
忽然,秘密药房那边传来窗棂被轻轻敲响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章雪鸣通过灵魂印记传来的一句:【阿远,你睡了吗?】
宫远徵眼睛一亮,像只得到主人召唤的小狗,欢蹦乱跳地拉开拉门,飞快地冲到窗户边:【等等,昭昭,我给你开窗。】
打开窗户,章雪鸣果然站在外面。
【让开点,我好进来。】
宫远徵忙让开,就见章雪鸣轻巧如穿林乳燕般从窗口掠进来,带进一阵冷风。
关上窗户,掖好挡窗的黑布,章雪鸣刚转过身,就陷进了他温暖的怀抱里。
【怎么不好好休息?】他心里这么问,手臂却收紧了。
【你不在旁边,睡不着。】章雪鸣抱住他,轻轻蹭了蹭他的胸口。
宫远徵便不吭气了,只把手臂收得更紧些,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不知在想什么。
【好了,松手。】章雪鸣拍拍他的后背,【抑制药的效果过去了,我一会儿又要吐血了。】
其实时间早过了。要不她忙着回花朝居干嘛?夜宵都没吃。
章雪鸣庆幸自己走得够快。之前回去一次吐了半盆血,场面过于惨烈,真叫宫远徵见着了,掉金豆豆是轻的,从此把她当成易碎品供起来才麻烦。
宫远徵不情不愿地放手。
【走,去把工具和篾片拿到药房来,我想编灯笼了。】
怕她无聊,宫远徵还把装打络子的彩绳金线的盒子、装画册和线稿的盒子、装彩纸的盒子……一股脑给拿到药房来了。
章雪鸣的地盘再次扩张,除了三张他们常用的实验台,其他实验台都被宫远徵推得并到一起去了。
宫远徵研磨着药材,视线不时瞟过去,看她坐在矮凳上修篾片,弄得竹屑乱飞,他也只是无声地弯了嘴角。
一剂药堪堪配好,宫远徵就被催着去美人榻上躺下了,章雪鸣变戏法般从袖子里拿出个巴掌大的手炉塞给他。
手炉里当是放了香片,散发出甜蜜的葡萄香,和这段时间她衣服上的香味一样。群青色缎面的厚外罩上,还绣着只趴着吐舌头的黄毛小狗。
【给我的?】
【对,单给你的,跟我的是一对。睡吧。】
【好。】宫远徵抓着手炉轻轻嗅了嗅,摩挲着上面的绣花,满足地阖上了眼睛。
早上醒来没发现药房里有做好的灯笼,宫远徵还好奇地问了一声:【昭昭做的灯笼呢?】
【跟我设想的不一样,没灵感,做别的去了。】章雪鸣面不改色地撒谎。
宫远徵不疑有他。送她从后窗出去,洗漱后又去花朝居把人接回来。
没多会儿,宫尚角也来了。
三个人用过早膳,便在茶室里各踞一方,练字的练字,画画的画画,弹琴的弹琴。
半个时辰后,各自回去换了劲装,拿好武器,前往演武场。
宫远徵已经彻底放弃当狂战士的远大理想,只在暗器和轻功上下功夫。
宫尚角念着不久后的